崔安宜笑:“在自己家,便也无需唤父亲崔大人,叫舅舅便是。”
李幼白:“这..不大好吧。”
崔安乐:“有甚不好的,总归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也不必藏着掖着。你不知道吧,姑姑早就与父亲打过招呼,让他好生照看你,宫中不便,崔家总是方便的。
幼白,你唤我安宜姐姐,唤她安乐姐姐。”
李幼白便听她的话,没再推辞,“安宜姐姐,安乐姐姐。”
“这才对。”
半青已经随嬷嬷去收拾屋子,李幼白便随二人沿着游廊四处观赏,慢慢将后面几处庭院逛完,也知道初步布局。长辈也就是外祖父崔泰住在北边,舅舅崔钧住在外祖父南侧院子,崔安宜和崔安乐住在东侧,崔阳住在西侧,往后几个院子当做客舍,用来接待崔家的亲朋好友。
“这里种的是芍药,还有一个多月才到花期,开花时候可好看了,父亲母亲让你住在这儿,一来是安静,二来离我们近,有什么事各方都有照应。”
崔安宜很是端庄从容,介绍完院子便又往高墙处一指,小声道:“护卫便都潜伏在四下,你不必害怕。”
“幼白谢过舅舅安排。”
崔安宜和崔安乐笑,拉着她便又去了暖阁。
暖阁里好些人,都是崔家族中的姐妹,她们不知李幼白身份,便只当是崔安宜和崔安乐的好友,起身依次做礼,而后便嬉笑着继续说话。
“你喜欢打叶子牌还是下棋,或者咱们去草地上打捶丸,我家新修了一片场地,就是为了春日来聚会用的。”
“我不是很感兴趣。”李幼白没甚爱好,但崔安宜实在热情,她推脱不过,只好跟着她去看那片空地。
谁知去了后,竟看到闵裕文。
两人对上视线,俱是一愣。
崔阳先是打量,继而阔步上前,走到李幼白身边扫了眼,道:“是幼白妹妹吧?我是崔阳,是你的表哥。”
李幼白福礼:“表哥好。”
“妹妹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我刚回京,便想着见见风云朝堂的人物,今日见了,算是得偿所愿。妹妹不但有才华,且生的极好,当真是咱们崔家好孩子。”
崔阳宽肩窄腰,本不算黑,但在闵裕文的衬托下,那张脸显得很是峻拔幽深。
崔阳不知两人渊源,扭头正要介绍,崔安宜掩唇咳嗽起来,使劲儿给他使眼色,崔阳拧眉:“安宜,你嗓子不好还是怎么着,回去喝点水再过来。”
“哥哥!”
崔安宜跺了跺脚,拉着崔阳往旁边说了几句,崔阳脸色大变,再回来时也不再故意撮合,只不时观察两人神色,唯恐说错话,使得退婚的人都不自在。
闵裕文和李幼白倒还好,毕竟不是闹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几盏菊花茶下肚,崔安乐说道:“哥哥久不听闻京中事,方才多有冒犯,请闵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闵裕文颔首:“不会。”
崔阳笑:“好在你们两个先前只是长辈定下的婚约,既解除了,便都别放在心上。明旭,你对幼白便如对待安宜和安乐一样,不要别扭。”
崔安宜和崔安乐跟着点头。
崔阳又道:“对啊,不若你们在此认作兄妹,往后便以兄妹相称,也算缘分了!”
他觉得自己的提议甚好,率先站起身来,兴致高昂地看向两人。
李幼白张了张嘴,还未想好说辞,便见对面那人跟着站起来,长身玉立的男人,姿容若仙,神态如常。
“崔郎君好意,但明旭恕难从命。”
第100章
气氛倏然冷凝。
闵裕文彬彬有礼, 淡然回绝了这荒唐的提议后,便又状若无恙地坐下,将那茶水当成酒水一般, 一饮而尽。
李幼白也跟着沉默下来,捏着茶盏抬起眼睫,对面那人越是从容随意,她便越发觉得愧疚。
在她眼里,闵裕文的雅致近乎不食人间烟火, 即便两人退了婚,也不该硬拉着来认兄妹, 多少都有些刻意和唐突了。
崔阳不解, 崔安宜和崔安乐瞟了眼哥哥,皆是低头以手撑额。
不多时,众人散开。
闵裕文从李幼白身边经过,走远些又忽然回头喊住她:“幼白, 我有话跟你说。”
李幼白环顾四下, 见已经无人, 便站定在那株海棠树下等他过来。
闵裕文似思忖良多:“幼白, 方才我那般说并不是因为你退婚,也没有任何嫌隙, 我只是...只是单纯不想做你哥哥而已。”
“我知道的, 闵大人无需解释。”
她神色安然, 闵裕文瞧了, 本想要说的话登时觉得没有必要。
她离开, 没有回头。
他的心骤然落到谷底, 他不想做她哥哥,便是做不成夫郎, 也决不要做那劳什子哥哥。
崔家护卫极其严苛,往来仆从都要凭手牌进入李幼白的院子。
因是处于关键时候,李幼白又能静下心来安于一隅,故而每日也算不得枯燥,只睁眼读书,之后洗漱用饭,再去院里溜达消食后,回屋处理公务。早先累积的案牍正好趁机重整,崔钧为了历练她,特意将亟需与刑部对接的几桩案子陈词交由她来主笔,案件容不得一点偏差,便要考验执笔人的遣词用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