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子,同样的话不妨反问你自己,若我叫你放手,以如此可笑的理由,你肯不肯?”
“我自然不肯!”卢辰钊毫不犹豫,“但你我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只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我便该知难而退,便该觉得低你一等,便没有勇气没有脸面去守着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实话,我对你心生畏惧。”卢辰钊终于坦白。
闵裕文笑了笑,不以为意。
“只要你一日在她身边,我便觉得一日不安宁,我怕她迟早看到你的好,被你打动,到那时我又该用什么办法挽回,我不能确定。
闵大人,你对幼白来说,毕竟意义非常,你们曾有过婚约,若没有我,你们兴许会成婚,结成连理。这件事对我来说是过不去的坎儿,尽管我表现的不在乎,但我是真的在意。就像前些日子她外祖父交给她那对玉佩,我便提心吊胆,怕她一时冲动将玉佩送给你。
我是真的害怕,不是同你开玩笑。”
闵裕文饮了口酒,淡声问道:“既如此害怕,又何必执着,不若放手将这种压力转交于我,我必没有后话,满心欢喜。可以吗?”
卢辰钊面色郁沉,闻言轻轻嗤了声:“异想天开。”
“那你请我喝这些酒,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听崔阳说,他想让你认李幼白做妹妹。”
“不可能。”
卢辰钊介意旁人与李幼白称兄道妹,但若换成闵裕文,他甘之如饴,因为那便意味着闵裕文的放弃,而李幼白也会固化在此种关系中,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闵裕文会变成李温书一样的存在,只是李幼白的哥哥。
“若你答应,往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需要我帮忙,任何事我都会点头。”
“这不是交易,我也不会把自己珍惜的情谊践踏成另一种感情。”
卢辰钊又饮了一杯,兀自笑了笑:“喝酒前我便预料到你的回答,果然...”
“你放不下她。”
闵裕文没有反驳,权当默认。
回京之后,李幼白进了趟宫,崔慕珠听闻她在棣州的遭遇,接连数日睡不着觉,总要亲眼见了才肯放心。
但一见到人,又觉得她瘦了好些,便又安排小厨房做了珍馐美馔,非要盯着她吃饭,
见她胃口不错,这才叹了口气,又着人去将炖好的鸡汤拿来。
“母亲,我喝不下了。”
“一碗便成,也不是让你喝两碗,快,你气色不好,看着像是受了磋磨。”
刘识进门,恰好看到李幼白端着那鸡汤皱紧眉头。
“喝不下便算了,母后是怕你吃不饱饭,老早便去找了济州的厨子过来,商量要怎么为你接风洗尘。”
“你别插嘴,总之这碗鸡汤一定要喝的。”
没有余地,李幼白只好喝得一滴不剩,喝完便觉得肚子饱饱的,坐立不安。
“此次棣州之行,你功不可没。一来肃清旧案,二来救棣州百姓免于灾难,三来,也是最令朕意外的一点,你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早先为着筹备赈灾和筑堤的银子,户部大臣做了精细核查,但算了算去总是缺钱,朕新登基,却要在钱上犯难,日夜难眠之际,你为朕带来如此大的惊喜,着实是雪中送炭。”
崔慕珠一脸欣慰地看着兄妹二人,笑道:“我们幼白真是个福星。”
刘识附和:“的确是福星,既有才干,又有运气。”
李幼白弯起眉眼,听到表扬自然高兴。
刘识又道:“朕准备让舅舅去刑部,钱尚书快要致仕,舅舅得去顶他的职缺,如此一来大理寺卿的职位,朕想托付给你。”
李幼白起身:“臣还需要历练。”
崔慕珠道:“你们当着我的面,便不要这般拘泥,三郎你是哥哥,幼白你是妹妹,你们互相的称谓,在外人跟前也就罢了,在这儿,要以兄妹相称。”
李幼白:“臣不敢。”
刘识见状,拍了拍大腿道:“便听母后的,在这世上,你是与我血脉最亲的人了,是我妹妹,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和母后都会为你撑腰。”
李幼白摸了摸发热的脸,点头:“多谢母亲,多谢兄长。”
三人用完饭,却迟迟没提别的事。
到底是李幼白没沉住气,主动拉住崔慕珠的手问:“母亲,我过两日想回趟齐州,去镇国公府。”
崔慕珠蹙眉:“怎的,是要自己去看夫家?”
“他本是要自己回家去同国公爷和夫人坦白的,但我私下想了想,还是觉得跟他一起更好。”
外人不知她身份,只当她还是李沛的女儿,公府亦是如此。故而卢辰钊同长辈提及此事,势必要费些周折,平心而论,他是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李幼白怕崔慕珠对其印象不好,便又徐徐解释道:“您放心,我只是想去亲眼看着,亲耳听着,我也要知道在他面对阻碍时,对我到底是何态度。
这很重要,至少在我看来是我们成婚最要紧的事了。”
“你都这般说了,我还怎么拦你。”崔慕珠拍拍她的手,“去吧,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母亲相信你的判断。”
刘识跟着眯起眼睛,目送她走出仙居殿后,这才同崔慕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