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辰钊看了眼李幼白,说道:“我们二人今年休沐时间过长,故而婚期便少些,各自职缺不好空置太久,总会叫人说道。”
“可是你们两个,新婚燕尔,就这么着回京,日后..”她压低了嗓音,“日后何时才能叫我抱上孙子孙女?”
虽压低嗓音,却让李幼白听见了。
卢辰钊见到,握住她的手走到萧氏跟前,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和幼白想过,这几年便先不要孩子。”
“不要?!”
萧氏激动过度,攥着帕子好容易平复下心情,默默念着对方是公主,要冷静,要低调,才吐了口气,又听见卢辰钊不紧不慢解释。
“不是不要,是往后再要。我和幼白还年轻,有许多事要忙,若要孩子少不得耽误时间。何况,我也想和幼白单独过几年逍遥日子,不想叫个孩子搀在其中,总归您放心,孩子会有的。”
萧氏的脸一下耷拉下来,看了眼李幼白,她也面色如常地望着自己,责备的话没法说,便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冲着儿子叹了声:“倒是也行,但别太晚。过个一年两年,便要吧,生下来你交给我带,保准不出一点岔子。”
卢辰钊哦了声,忽然说道:“三娘不是有了吗,您便去伺候她,等她转过年来春天生产,您也有的忙了,我们也正好同她避开,省得你忙到焦头烂额。”
萧氏:....
孽子。
回京后,李幼白和卢辰钊先进宫,见过崔太后,又去面见陛下。
刘识正被工部几位官员缠的头疼,看见两人后摆摆手,示意其先行落座。两人便跟着听了少顷,原是秋日修筑堤坝,工部侍郎与其余几位意见相左,争执不下。
术业有专攻,即便是卢辰钊和李幼白也只能眼巴巴坐着。
不多时,又有一人前来,却是礼部闵裕文。
他与李幼白和卢辰钊微微颔首,接着就工部争执的问题予以详述,他言辞简洁,有理有据,说到关键处能用纸笔展开讲述,即便是不懂的人也被讲解明白。
原是与那工部侍郎持同样意见,听闵裕文讲完,工部侍郎扑通跪在地上。
“河堤筑坝一日不可耽误,望陛下早下定夺,微臣好赶赴任上指导赶工。”
正值秋汛,他所急亦是百姓所急。
刘识听完分析,坚定了选择,遂朱笔一批,采用了闵裕文和工部侍郎的建议,工部侍郎如临大赦,领了圣旨急匆匆出门,连夜奔赴任上。
李幼白却是不知,闵裕文竟还有如此见地,当即欣赏地投去目光。
然身边人,忽然握住她的手,她扭头,对上一双略显幽怨的眼睛。
“卢开霁,你心眼未免太小了。”抱怨的话,却有半嗔半喜的意味。
卢辰钊不理会,手指握的更紧。
李幼白只得由着他去,抬头,又看向殿中人,闵裕文也已经落座,对面正好能看到两人案下交握在一起的手,他怔了瞬,旋即别开视线。
刘识遣退了殿中人,给他们看吏部对官员进行的审核评测,几百个官员的名单,用了五
本籍册装订。
三人陆续筛选,看了几页后,李幼白心跳忽然一顿,她抬头,倏地站起身来。
刘识不解。
她拱手一抱,急声说道:“陛下,臣想去探望太后娘娘。”
“你方才不是去过?”
“臣,想再去一趟。”
她面色焦急,刘识没有再留,一挥手,便也要起身跟着同去。
“明旭,你帮朕在此一一审核,稍后朕回来。”
崔慕珠的罗汉榻安置在楹窗前,开到荼蘼的菊花透进来清雅的香气,她身着一袭鹅黄色无忧花纹长裙,梳着高髻,鬓边只簪了朵赤红色大菊,雍容华贵的面上充满了安然。
便在她端起枕边酒水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母亲,你不要我了吗?!”
她的手一哆嗦,美眸朝外扫去,李幼白面色通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她,眼圈一下红了。
崔慕珠想在她靠近前喝掉那盏酒,然听到那句话,她手臂仿若千斤重,颤颤巍巍举了半晌,被她夺过去,激动地攥在手里。
“你们先出去。”
李幼白嗓音沙哑,没有回答,门口的两人听闻,便依言退了几步,殿内只剩下母女二人。
“您若喝了这杯酒,您解脱了,可我呢?我刚刚体会到有母亲的好,我十几年来都不曾指望我的母亲会对我很好,可您让我觉得我可以了,就在我想依靠时,您又要弃我而去吗?”
崔慕珠垂下眼睫:“我想念你的父亲,很早之前便想跟他团聚了。”
“我呢?”李幼白泪珠啪嗒掉下来,“我刚成婚,未来的路还很长,若夫郎欺负我,谁又会给我出气?若我的兄长背弃我,谁又能为我撑腰?母亲,你不可以抛下我,绝对不可以!”
她趴在崔慕珠膝上,无声的哭泣。
崔慕珠抚着她的发,听她在膝间呜咽,本已坚硬赴死的心,登时便软了。
“母亲,求您,陪着我!”
“好!母亲会一直陪着你,再不起这不该有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