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李幼白的动作,卢辰钊快速醒来,睁开眼,看见她时忽而笑起来,孩子一般。
“你便一直守着我,没有离开?”
“我希望你睁开眼便能看见我,看见我便能高兴,所以才没走。”
“我很高兴。”
“那我也高兴。”卢辰钊又亲吻她的手,接着跪立起来,面色略有痛苦,然坚持着趴过去,含住她的唇咬了咬,“李幼白,我会一直对你好,豁出性命也会护着你。”
“我知道,大婚时你便说过了。”
“我怕你忘了,所以想再说一遍。”
李幼白侧过身来,长睫翕动:“我都记着呢。”
卢辰钊轻轻俯身:“我希望你不是记在脑中,而是记在心里。”他的长指点在她薄软的中衣,隔着布料,感受到了心跳的动静,抬眼,一字一句道,“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不管要面对什么,抉择什么,我永远义无反顾地选你。”
他的掌腹,带着坚定的决绝。
李幼白的心跳停了瞬,继而微微点头:“好。”
卢辰钊什么都明白,知道她不轻易相信别人,所以才会一遍遍地承诺,希望她能信任自己。其实连李幼白都无法确定,此刻的点头意味着什么,或许在此情境内,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但之后,之后的事儿谁又能看的见呢?
人心要变,即使承诺也抵不住消磨。
她愿意相信短暂的美好,却从不把指望放在对方身上。
面对卢辰钊的索取,她启唇,回吻住他的。
....
萧氏对孩子分外尽心,恨不能整日整夜不合眼,饶是有四个乳娘轮值照顾,她也还是不放心的。时不时便要亲自去盯着,唯恐生出差池。偶尔春日里开窗通风,她不是担心风太凉吹着孩子,便是怕那树上的花粉叫孩子不舒坦,开的好端端的海棠被小厮去除了花苞,后又用薄纱全都罩起来,亏得这几日风小,若不然恐要将院子上空全都遮上纱布。
萧氏对李幼白亦是极为用心,总惦记着她身为朝廷大元,能亲自为卢家诞下小世子的恩情,便叫小厨房每日按着太医嘱咐,将那膳食做的很是花样多变。
尤其是宫里往镇国公府赏赐东西时,她怕落了下风,每每都要给出双份,却丝毫不心疼,反而因为出手阔绰而觉得分外得意。
崔慕珠见状,便稍微暗中收敛了财气,知道萧氏待李幼白极好,便也长舒了口气。
待李幼白能出门见风时,崔慕珠便打着照顾义女的旗号,将李幼白光明正大接到仙居殿。萧氏原想回拒的,但见旨意里没说让孩子跟过去,便庆幸万分,叫人将那马车收拾的无比舒适柔软,很是隆重地欢送李幼白启程。
卢辰钊亲自送李幼白进宫,交到崔慕珠手上时,又被单独叫出去说了一番话,再回来面对李幼白,李幼白清楚地看到他面上低落,便拉着他询问。
他起先有些难以开口,后来一把抱住她,撒娇一般:“娘娘叫我一月后再来接你,说是怕我忍不住,伤了你的身体...”
他声音放的很低,李幼白耳朵发红,便要推开他,他抱得更紧,嘟囔:“我其实能忍住,为了你,我忍得住的。”
李幼白摸他脸:“只一个月而已,况且着一个月内我们可以见面。”
“李幼白,是一个月,怎么能叫而已!”
李幼白张了张嘴,见他一脸无辜:“在娘娘眼皮子底下见面,我连你的手都不敢拉。”
崔慕珠从屏风后出来,清了清嗓音道:“你眼下却是抱着幼白的。”
闻言,两人松开。
卢辰钊咽了咽嗓子,脸却是没红,理直气壮道:“娘娘,分别总是不舍,抱抱我娘子也不算过分。”
崔慕珠笑,眉眼扫过李幼白嫣粉的面颊,招手叫她近前:“有些瘦了。”
“母亲,我吃的很好,但可能不容易长肉。婆母和公公还有他,对我都很好。”
“你倒是满足。”
崔慕珠说完,拉着她坐在罗汉榻上,瞟了眼卢辰钊,淡声说道:“我也不是为了拆散你们两个,只是你们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难免把持不住。幼白这次生子受了不少苦,我都看在眼里,在你们镇国公府很多时候我不方便出面,但你要体谅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
从前我没有机会照顾她长大,眼下她刚生完孩子,我却是可以补偿的,我终究是她的母亲,希望能亲手调理她的身子。宫中的物件齐全,你们公府虽也不缺,可隔着那样远,我始终不放心。
但,你若是介意,尽管可说,我也不是一意孤行,不讲道理的。”
她说的在情在理,然不容置疑的目光投到卢辰钊身上时,他便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没用。
遂拱手一抱,心不甘情不愿道:“但凭娘娘做主。”
“如此,这一个月里,幼白便随我居住了。”
“有劳娘娘替开霁照看幼白,开霁感激不尽!”
“知道便好。”
崔慕珠淡笑着开口,随即便叫人将卢辰钊送了出去,自然又是一步三回头,巴不得眼睛长在李幼白身上。打从生完孩子,李幼白便与他分床,同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一人一榻,偶尔会说说话,但她毕竟虚弱,时常都在睡着,且又有老嬷嬷前去照料侍奉,白日除去上值,他便赖在屋里同她躺在一块儿。
萧氏照顾孩子,嫌弃他没有当爹的样子,却也没有苛责,连抱怨的话都带着笑,恨不能同每个客人介绍自己的孙子,言语间尽是自豪满意。
罗云调去京郊后,宫城戍守大权落在卢辰钊手中,新帝对镇国公府一家的倚重,满朝皆知。
公府也随着李幼白和卢辰钊的大婚而水涨船高,老一辈的安居齐州梦被迫打碎,小辈们纷纷闯了出去,凭着各自本事,门第荫蔽,逐渐小有气候。
卢诗宁此番回府,给小侄子带了个纯金打造的脖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刻着安乐无忧,实心,单手垫起来尚且费力。萧氏道她心意重,便将脖锁放在孙子的床头,打远便能看到金灿灿一团。
“本想再做一套手镯,但那师傅赶不出来,旁的手艺我又不放心,便暂且欠着,等这小人儿百日时,我再送他。”卢诗宁摸着孩子的小手,看他雪白雪白的皮肤,忍不住笑道,“跟嫂嫂真像,你看皮肤多白。”
萧氏摇头:“你哥哥小时候也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