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笑:“卢大人,你不害臊。”
“谁说的,这心思阴诡,我藏着掖着不叫旁人知道,如今也只说给你听罢了。你还要笑话我,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他又要亲她,李幼白躲开,两人的动作在人群里其实不扎眼,但殿中那人心思在这儿,便也注意到他们的举动,余光瞥了眼,继而咳了声,继续讲经。
闵裕文还是很招女娘喜欢,虽有雕花扶栏隔着,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奉上香油钱的女客,她们安静地坐在殿中,目光满是渴切,与闵裕文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他喝了盏茶,翻开另一卷经书,忽然瞥到一抹身影悄悄从侧门离开。
他的心倏然坠落,“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根.....“
经文的声音逐渐化成雨珠般打在他心间,他垂下眼皮,修长如竹的手指点在书页上,言语纷繁,脑中画面却是异常清晰,层层落落之后,是那一人的笑颜。
他闭上眼睛,香客跟着吟诵经书。
回音不绝,伴着山上敲响的钟鸣,“咚——”
.....
镇国公府小世子的百日宴,可谓声势浩大,门庭若市。齐州达官显贵登门赴宴,忙坏了国公爷和萧氏,本就提前安排好,没成想好些人没写拜帖便也来了,多出来的客人便又安排了十几桌,人数远超萧氏预料。
更别说后来京中快马加鞭送到的贺礼,伴着几匹高头大马护送,在众人眼中卸货开箱,珍贵稀奇的宝贝是从天底下搜罗来的,随便拿出一样便能置办一处小宅子。
宫中贵人走后,萧氏也忍不住感慨,道那位祖宗如今更不好伺候了。
也却是如此,离开齐州后的李幼白,先是在仙居殿住了一月,之后因京畿地区发生了重大案件,需得她与刑部官员联合审案,故而便索性结束了休沐,正式回归朝堂。
忙起来,便连家也顾不上,萧氏还想带孩子去京中宅子住着,方便李幼白看孩子,但去了几日发现平常根本见不到她,便又打道回府,彻底绝了心思。
“阿钊也忙,祖宗也忙,可怜我们家云哥儿,这么小便只能待在祖父祖母身边。”
她虽是抱怨,可听不出一丝不高兴,边说边笑,怀里的卢云跟着眯起眼睛,她便更高兴了。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番话便被前去恭贺的崔家人听了过去。
崔泰和崔钧商量,只觉卢家萧氏是在埋怨李幼白的不顾家,便决定为她分担,遂百日宴一过,便主动登门,提出要把孩子抱到崔家住一段时间。
萧氏惊呆:“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她是不知崔家人缘何要带孩子,忙让嬷嬷抱着云哥儿下去。
崔钧见状,蹙眉道:“夫人也可这般认为。”
萧氏心口疼。
崔钧怕她误会,便又解释道:“只去小住几日,保准之后会全须全尾还给卢家的。”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浑话,萧氏心口更疼了。但她不敢不点头,现下是好言商量,若不行,必定会下明旨的,一旦下明旨,自己就处于被动局面了,不上算。
人走后,萧氏便觉得头疼心疼,浑身都疼,靠在圈椅上唉声叹气:“太后娘娘是想抱孙子,可陛下鼎盛,忙于朝务,没有诞下一子半女,她便把主意打到义女身上。
幼白虽是公主,可更是咱们卢家儿媳,云哥儿本就应该留在咱们身边的...”
国公爷感慨:“前几日你还说,云哥儿可怜,只能在咱们身边。如今崔家喜欢他,带他去住,你怎的又不高兴了。”
“你也是个冷心冷肺的,那是咱们孙子,关崔家何事。”
国公爷笑,心道:你怕是不知崔家对幼白多好,早在很久前,崔家人便邀请李幼白小住,后来常住,崔家那些郎君女娘,谁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
过了小半月,还是萧氏登门,才将云哥儿接回来,彼时他正坐在软榻上,周围是几个稍微大些的孩子,拿各种小玩意儿逗他。看的萧氏不是滋味,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
抢走的感觉。
但回去途中,云哥儿窝在她怀里睡得恬淡,她又觉得异常安心。
李幼白在夏日回了趟齐州,当天夜里住下后便一直跟卢辰钊待在书房议事,萧氏怕她惦记孩子,便抱着云哥儿去看她。
进门时两人坐在书案对面各自盯着一本书看,萧氏与云哥儿便坐在屏风后的榻上等着,云哥儿小,不多时便打着哈欠睡了。
李幼白好容易翻看完,瞥见卢辰钊手边的书,点了点手指:“这一卷不对,另外那卷才是新修订的,你看着两处数据和证物,有偏差,目睹的百姓说谎了,所以后面结案也都错了。”
卢辰钊便依言换了本,凑过去亲她唇,她也不觉意外,两人动作却很是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