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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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缙仿佛仍能感受到她当时的绝望,不自觉收拢双臂。他在吴郡任职时曾回过阳羡,应生将阿宝苦等他四个月的事告诉了他,又带他去了阿宝曾经住过的那座小院,院中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至此便再没回过家,带着应生在那院中住了几日,意外地在院中树下发现了阿宝埋在土里的信,全是写给他而未寄出的,想来是怕他在战场上分心。他一封一封地看着,感受着她从忐忑到期待,再到绝望的变化。他给父亲写了封信,告诉他阿宝一日未找到,他便一日不会再回家,此生若没有了阿宝,他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另娶他人。

阿宝被他勒得有些疼,轻轻皱了下眉头,却舍不得让他放开,忍住疼痛继续道:“谁知老天竟然不让我死!有两个船工是兄弟,正好见我沉到水中,便顺势将我救了起来,带回家中。我当时受了寒气,昏昏沉沉不是很清醒,他二人本想救起我向我家中要些银钱,如今不知我来历,又不愿为我花银子请大夫,正准备将我带出去丢掉,任我自生自灭,可巧有人伢子经过,他们好说歹说,把我卖了一两银子。”

她说到此处,自嘲地笑了笑,卢缙已是怒火中烧,问道:“那两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阿宝只摇头说不知道,接着说道:“那人伢子见我病得起不了身,不禁后悔,要将我退给那二人,谁知他们竟然连夜跑了。人伢子没办法,只得带着我,幸得同车的有位姑娘叫秋雁,时常照拂,我才不死不活地一路挺到朔方。”

卢缙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被人贩子带到朔方来的,她轻描淡写的几句,包含了多少危险与辛酸,只觉心里愈发地疼。阿宝已完全沉浸在回忆中,轻声道:“那时昭哥他们穷得实在过不下去了,打听到有人伢子要贩卖大越女子到北狄为奴,便设伏打劫,一来可得些银钱解燃眉之急,二来可救下这些苦命的女子,也算义举。”

卢缙突然问道:“昭哥是谁?”阿宝一愣道:“昭哥是流云寨的寨主,二弟……迟昱的大哥。”卢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轻声道:“是他救了你?”阿宝点点头道:“他们打跑了人伢子,救了大家,那些有家的都回去了,唯有我,病得人事不知,奄奄一息。”

卢缙明知她那时有惊无险,却仍是心中一紧,阿宝道:“昭哥便将我带回了寨子,请了胡大夫替我医治。”看了卢缙一眼道:“就是被你抓走的那位老大夫。”卢缙微赧道:“我回去便放了他!”阿宝微微笑道:“秋雁那时说她也没有家,便跟着一起上了山。多亏有她和昭哥,过了大半年,我终于痊愈了。昭哥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没有,他说若不嫌弃便留在寨中,我无处可去,就留了下来。”

卢缙抿着唇,片刻后道:“你……怎么无处可去!你可以去找我!”阿宝看着他道:“我是罪臣之女,你有大好前途,你爹爹也不喜欢我,而且……而且我不知道苏煦是否……还未死心,我怎么敢去找你!”卢缙心中一热,她在那种绝境之中竟还为他着想。

他想了想道:“听你这般说,这个昭哥也不似奸恶之辈。”阿宝点头道:“昭哥家原是靠山镇中的大户,很是有钱。他自幼也是文武兼修,十五岁那年,陇西大旱,许多流民跑到了此地,缺衣少食,十分凄惨。昭哥自幼读书,很仰慕那些仗义疏财的游侠儿,便时常接济这些人。等到他父亲去世,他继承了家业,更是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接到了家中。”

卢缙道:“这个迟昭有些意思。”阿宝道:“后来人越来越多,鱼龙混杂,渐渐镇中居民便有了意见。昭哥见状,竟然卖了祖产,带着这些人上山建了这流云寨,并立下规矩,流云寨中人不得随意劫掠财物,不仅不抢,他还时常带着弟兄们打抱不平,所以流云寨虽为山寨,却并不是匪。”

卢缙道:“这般说来此人当得起侠义二字。”阿宝道:“正是呢!若不是他,我现在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尸骨无存了。”忽然觉得臂膀一痛,卢缙又将她紧紧抱住。她轻拍拍他的手臂道:“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么!”卢缙闷声道:“就冲这点,我要谢谢他!”阿宝“嗯”了一声道:“过两天我带你去他坟上,他好酒,你就敬他两杯吧。”

卢缙点点头,问道:“他又是怎么死的?”阿宝沉默片刻,轻声道:“是我害的。”卢缙一惊,阿宝低下头道:“我在寨中过了一年,原本相安无事,有一天,秋雁来找我,说她喜欢上了昭哥。我便说昭哥文武双全,为人又好,她会喜欢也不奇怪。可她说她去向昭哥……表明心迹时,昭哥却说……却说……”卢缙心中了然,脱口说道:“他说喜欢你?”

阿宝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无不悦,这才放下心,又低下头道:“他说……说第一眼看到我时便……”

卢缙苦笑道:“他比我有眼光。”阿宝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当年苦追他几年的事。卢缙道:“他这般说秋雁岂不是要恨你?”阿宝摇头道:“她是个好姑娘!她只是问我可喜欢昭哥,若我也喜欢他,我们是好姐妹,她定会成全我,离开流云寨。我说我心里只有一个人,此生都不会再喜欢别人。”

卢缙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好阿宝!”阿宝的脸红了,过了半晌才道:“秋雁说既然这样,她便没有顾虑了。我起先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待后来懂了,却已来不及了。”卢缙听她声音中隐隐含有悲戚,心道:“这秋雁不知做了什么,让她这般难过。”阿宝道:“我怕秋雁不高兴,从此便躲着昭哥。那日是昭哥生辰,寨中兄弟难得聚在一起,昭哥很是高兴,酒喝得也有些多。那天正好……正好也是爹爹的忌日,我心里难过,便早早回了房。第二天一早,昭哥来找我,说……说他……”

卢缙见她脸又红了,忙道:“他说什么?”阿宝小声道:“他说……他问我……”她想到当时的场景,仍觉尴尬万分,迟昭一见面便将她抱住,直向她道歉,说自己酒喝多了,又说他喜欢她很久了,难免情不自禁,有没有伤到她。阿宝莫名其妙,拼命挣脱,他懊恼地说原想慢慢打动她,现在却等不得了,让阿宝嫁给他,他定会对她好。阿宝被他吓到,忙说自己已有心上人,不能与他成亲。迟昭一脸愕然,随后又道本就是他冒犯了,若阿宝生他的气,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的一天。

卢缙听到这里,小心地问道:“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阿宝看他一眼,叹道:“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事情也不至于变成那样!”卢缙摸摸她的头道:“你心思单纯,想不到也是正常。”阿宝贴在他胸口道:“我当时只是以为他在向我……表白,他是好人,我不想他难过,便决定离开。谁知被二弟发现了,昭哥将我追了回来,说他不会再逼我,让我别走。我也确实无处可去,只好又留了下来。现在想想,我那时便走了,就不会害死昭哥了。”

她眼中泛着泪光,卢缙轻轻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阿宝咬着唇,片刻后道:“昭哥果然没有再提过这事,只是对我越发好了,我心里对秋雁很是过意不去。过了两个月,秋雁来找我,说……说她有了昭哥的孩子!”卢缙心下了然,仍是问道:“怎会这样?”阿宝道:“那天,就是昭哥生辰那天,她趁大家都醉了,穿上我的衣服,去了昭哥房中,昭哥酒喝多了,以为是我,就……就……”

卢缙暗道:“这个秋雁心机颇深,先是故意在阿宝面前说出那番话,若阿宝不喜欢迟昭便罢了,若是也喜欢,碍于情面定然不会再接近迟昭。有了孩子,不去找迟昭,反而告诉阿宝,分明就是想让阿宝彻底断了迟昭的念想。阿宝这傻丫头十之八九要中招。”

☆、五十九、都是为她

果然阿宝说道:“我这时才知道昭哥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又羞又气,便去找他,告诉他……他那天……那个人是秋雁不是我,让他对秋雁负责。”卢缙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她虽然历经磨难,却依然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只怕此时仍然认为秋雁是她的好姐妹。

他心中长叹一声,决定不点破此事,说道:“他定然很吃惊。”阿宝道:“昭哥当时脸都白了,问我如何得知,我便将秋雁的话说了,他沉默了许久,去找了秋雁。”卢缙道:“他同秋雁成亲了?”心道:“若是这样,阿宝怎会成了迟昭的妻子?那个叫瑞儿孩子到底是谁的?”阿宝摇头道:“要是那样便好了!昭哥去找秋雁,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秋雁哭着来找我,说昭哥要带她下山找大夫打掉那孩子,还要她离开山寨。”

卢缙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迟昭想必十分反感秋雁算计他与阿宝。阿宝道:“我听了很生气,他已经毁了秋雁的清白,如今孩子都有了,竟然如此绝情。我又去找他,质问他为何要这般对待秋雁,他却只是望着我苦笑,让我别再管此事。我便说若他要赶走秋雁,我便与她一起走。”

卢缙连连叹息,可想而知迟昭当时心中有多郁闷,拍了拍阿宝的头道:“他定然不会让你走。”阿宝点头道:“他确实没有再赶秋雁走,又说那孩子她要生便生,他迟昭认了,只是绝不会与她成亲。卢大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人那么好,为何独独对秋雁如此?”

卢缙不知如何同她解释,似迟昭这等快意恩仇的性子,怎会容忍旁人的欺骗算计,幸好秋雁是女子,若是男人,只怕杀了她的心都有。见阿宝望着自己,柔声道:“我也不知道。”阿宝叹道:“我想不明白,秋雁自然更想不通,每日以泪洗面。我便劝她说昭哥定是误会了什么,待孩子生下来,他看着孩子的份上,一定会娶她。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昭哥依旧对她不理不睬,对我却还是那么好,我很不安。终有一日,秋雁对我说,她受不了每天看着昭哥这般,要离开寨子。我急了,问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她说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想再受这种煎熬。”

卢缙插嘴道:“迟昭是寨主,她要走为何不去同他说?”阿宝道:“昭哥见都不见她,她怎么说。”卢缙微微摇头,阿宝道:“你们男子又怎会明白女人的心!昭哥那样对她,她心里已经很难受了,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她定是怕去找昭哥,不知会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卢缙暗道:“这个秋雁若是老老实实生下孩子,时间久了,迟昭或许真会看在孩子份上接受她。她又这般耍弄心机,怕是要弄巧成拙。”忽然一怔,问道:“那个叫瑞儿的孩子,莫非就是秋雁……”

阿宝点点头道:“正是。”卢缙只觉心头一松,道:“这孩子还在山上,看来秋雁是没有走了。”

阿宝道:“她无家可归,又怀有身孕,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我说我去劝昭哥,她不让,说昭哥定会以为她又在挑拨我们关系。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我离开,才能解开这个困局。”卢缙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她咕哝了一声:“傻瓜!”阿宝没有听清,接着说道:“我留了封信给昭哥,请他善待秋雁母子,便偷偷离开。”

卢缙问道:“你准备去哪里?”阿宝道:“我也不知道,先下山再说。”卢缙道:“没想过去找我?”阿宝一愣,摇头道:“没有。”卢缙黑着脸道:“你定是又没有走成。”阿宝点点头道:“不仅没有走成,还害了昭哥。昭哥很快发现我走了,便去追我,那天山中突然起了大雾,我平时下山也少,稀里糊涂地竟走到了北坡,碰到了乌影寨的人。”

卢缙心一紧,只听她说道:“他们见我孤身一人,说了好些无礼的话,又要抓我,我自然不干,和他们打了起来。我那点功夫你是知道的,没几下便被他们捉住了。昭哥便是这时到的,他打跑了乌影寨的人,又救了我。”卢缙暗暗舒口气,阿宝道:“昭哥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他见只是皮外伤便没有在意,只简单包扎了下就带我回山寨。路上问我是不是秋雁又对我说了什么,还说她留不得了,等孩子生下来便让她走,否则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事。”

“我们刚到山寨,他突然昏倒了,我吓坏了,忙喊人把他扶到床上,又去请胡大夫,胡大夫诊了半晌,说他中毒了,我们这才发现,他那只受伤的手臂已变得青黑,肿得比平日两倍还粗。”卢缙道:“是那刀上有毒?”阿宝道:“肯定是了。昭哥光明磊落,流云寨上下从不使□□暗器这些东西,谁会想到乌影寨的兵器上竟然淬了毒。胡大夫说若当时便清理,这毒原本没什么,但他中毒后带着我走了那么多山路,致使毒素流入心脉,已经没有救了。”

卢缙听她声音发颤,将她搂紧道:“他便这么死了?”阿宝道:“我求胡大夫一定要救他,他是好人,不该就这么死了。胡大夫却说他只能让他醒过来,交待后事。胡大夫用了药,一会儿昭哥就醒了,他已然知道自己的事,见我哭了,还安慰我……”

卢缙紧紧抱着她道:“他确实是个好人,可惜我无缘得见。”阿宝道:“他请胡大夫再想想办法,让他站起来,他要马上同我成亲。”卢缙皱眉道:“这是为何?”阿宝道:“他说他死了,寨中弟兄们知道他的死因,有人定会怪我,他不在了,没有人护着我。若我是他的妻子,弟兄们看在他的面上,至少不会对我无礼,这样我还能继续留在寨中。”

卢缙心情复杂,不知该恼怒迟昭此举,还是该庆幸阿宝能遇到这般有情有义之人。阿宝不知他的心思,自顾说道:“我见他这时还一心想着我,不忍拂他心意,就答应他了。”看着卢缙道:“对不起,卢大哥。”

卢缙摇摇头,没有说话,阿宝知他没有生气,便又道:“当晚我们便成了亲,他说只是权宜之计,不会……不会碰我……他对寨中兄弟们说,我是想在他临死前完成他的心愿才嫁给他的,他死后,我便是流云寨的寨主,大家不可怠慢于我。他在寨中威望极高,虽有人不服,碍于他的情面,也没说什么。没过几天,他就死了。”

“我那几日一直忙着照顾昭哥,未曾想到其他,直到在灵堂上见到秋雁,才发现她十分不妙。昭哥的死对她打击极大,她比以往更加憔悴。她指着我说我是祸害,是我害死了昭哥,是我害的她的孩子未出生便没有了父亲,我无言以对。”卢缙皱眉道:“这个女人现在在哪里?”阿宝叹道:“她已经死了。昭哥死后她每天不是骂我,就是哭昭哥,不到一个月便早产了,生下了瑞儿后就死了。”突然埋首在卢缙怀中道:“我是不祥之人,总是害死自己身边的人!”

卢缙轻抚她的发道:“胡说!我不是好好的!”阿宝闷声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在我身边!”卢缙道:“我二十岁认识你以后,不仅好好的,还仕途顺畅,可见你是有福之人!”阿宝心道卢缙果真与从前不同,这般强词夺理的话如今他也说得出来。卢缙见她不说话,恐她又在乱想,忙问道:“于是你就留在了山寨,还将那个孩子养在身边?”

阿宝道:“我原想离开的,但昭哥尸骨未寒,瑞儿还那么小,乌影寨听说昭哥死了,几次来犯,寨子里人心涣散。我虽说不管事,但总是名义上的寨主,我若也走了,寨子便散了,昭哥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卢缙明白,迟昭那般待她,以她的性子必会全心回报,不离开流云寨也是情理之中。阿宝道:“那次乌影寨来犯,我看守不住了,便准备让二弟带着瑞儿逃下山。谁知他们还没走,二哥便打上来了。”

卢缙道:“谢二哥见到你必定十分吃惊。”阿宝道:“我们都惊住了,还是二哥先反应过来,将我带下山去。我跟他说了这几年的事,他让我回庐江,说你一直在找我,为了我宁可抗旨。我心里很感动,可是我怕苏煦……我更怕会害了你!我跟二哥说我不回去,我要留在流云寨,昭哥对我有恩,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二哥听说了昭哥的事,对他很是敬重,也就不逼我走了,他把我送回山寨,又帮我们打败了乌影寨,把山中大小寨子都兼并了。年前他说,过了正月他就去把乌影寨灭了,到时柯兰山便只有流云寨一家山寨,再无威胁,我也算对得住昭哥了,那时就得跟他回去。正月初六,他来看我,回去时便被伏击了。”她此时已泪流满面,“我听说了,带着人下山,却只抢回了他的尸身……秋雁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祸害!我娘因为生我而死;爹爹因为我被苏煦记恨,设计害死;昭哥为救我中毒;连二哥也被我害死了!”

☆、六十、都听我的

卢缙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说道:“不要胡说!这些都怪不得你!”阿宝的泪却止不住,哭道:“我听说你来了,既高兴又害怕。我想见你,却怕见到你后舍不得离开,又会害了你。”卢缙看着她正色道:“为何要离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会让你离开我!”阿宝摇头道:“我害怕!我怕你会像昭哥、二哥他们一样被我害死!”

卢缙抚着她的脸道:“我当日听说你不见了,只觉五内俱焚。你知道我是个清冷的人,轻易不会动心,可一旦动了情,便死心塌地一辈子!天下女子虽多,除了你我竟再也看不到别人。我对自己说,若上天眷顾,让我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身边有谁,我都不会放开你!”

他将她脸上的泪吻去,呢喃道:“当年你不管不顾地赖在我身边,霸占了我的心,让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却又莫名其妙地抛下了我,每每想起,我都恨不得打你一顿!这五年来,每一天我都在希望中醒来,然后慢慢失望,周而复始……”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当年没有你的坚持,我们不会在一起。如今该换作我来,从现在起,你我之间的事你都要听我的,我说我们在一起,便一定要在一起!”阿宝哭道:“我害怕!我不想害死你!”卢缙心中酸痛,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前道:“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这一生又有几个五年?!阿宝,你若要离我而去,便等我死了吧!”

阿宝慌忙捂住他的嘴,嗔道:“不要口无遮住!”卢缙握着她的手轻吻一下,哄道:“跟我走吧!”阿宝仍是摇头,说道:“天亮了,我要回去了,他们定然十分着急。”卢缙知她心结已久,一时怕是难以改变,不可逼得太过,便道:“我送你。”

朝阳已升起,他牵着阿宝缓缓往回走,掌中的小手微凉,没有了记忆中的绵软,指腹手心甚至长出了薄茧,卢缙心中越发难过,闭了闭眼,胸口翻涌的情绪急需宣泄,他猛然回过头说道:“阿宝,我……”突然发现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索性不再说话,径直吻上了阿宝的唇,阿宝只僵了下,便伸出手紧紧抱住他,晨曦将二人紧贴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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