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金姑姑说话间神色淡然寻常,仿佛一个下人插手老爷们的事情再理所当然不过,却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金曜微微蹙眉,桃花眼里寒芒微闪:“姑姑,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区区一个湘南宫家竟能弄到鬼火冷这种罕见昂贵的鲛人油。”
他顿了顿,复又微微勾起唇角道:“此油能于海水中燃烧,亮度极高。”
金姑姑细长的眼里也闪过冰冷的光,她却轻笑了起来:“看样子,咱们这位宫家少主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说他会不会和咱们冲着同样东西,同样的目的而来?”
“就凭他们也想染指藏海天宫,也未免托大。”金曜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轻蔑。
主上想要的东西,岂能容许他人染指!
金姑姑却淡淡地轻品了一口清茶道:“莫轻敌,这宫家有些蹊跷,能一出手就抢下三年官办织造之权,又能弄到鬼火冷烧了咱们三间绣坊,这般嚣张轻狂,只怕也不知暗中筹谋了多少年。”
她顿了顿,看向金曜吩咐:“上次你让日曜带回来的消息不过是些他们皮毛上的假象而已,着月曜过去一起再查一查宫家的底细。”
金曜点点头:“是。”
他顿了顿,忽然道:“姑姑,你可查过楚瑜背上了?”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金姑姑梭然抬起眼冷冷地看了金曜一眼:“不是说了以后楚瑜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么,上次的教训还没够?”
金曜没有说话,但金姑姑见他桃花眼中满是固执倔傲之色,竟是不肯退让的模样。
半晌,金姑姑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了点头:“十二里村鬼敲门,我已经着人几乎将十二里村翻了底朝天,却并没有寻到黑海老魔手上那份藏宝图,也没有看见任何线索,所以我才让你们再去详查宫少宸。”
当初在十二里村出现的关键人物只有宫少宸和楚瑜,如今楚瑜已经是他们曜司之人,唯一不可控的因素只有宫少宸。
金曜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若有所思:“主上骤然决定火烧琴园,就是要在琴园里将黑海老魔和他的黑海教徒们清理干净,主上分明不打算留活口,会不会是因为主上已经有了藏宝图的下落……。”
金姑姑微微颔首,神色却有些无奈:“主上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你说的很有可能,但是现在主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
就算三爷真的知道那最要紧的藏宝图部分在何处,又能如何?
他——不记得了!
金曜垂下眸子,片刻之后,才慢慢地道:“我还是觉得楚瑜有问题。”
“行了,我知道你对她有成见,但是你要明白她现在已经是咱们曜司的人,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咱们都是看地见的,曜司里最忌同门相残,你莫要再触门规!”金姑姑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也冷了不少。
说罢,她搁下茶盏,起身向门外而去:“金曜,你且在这里好好地想想罢,若是再惹怒了主上,我们都救不得你。”
说罢,她拂袖而去。
金曜沉默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蓝天发怔。
许久,他才忽然开口,却也不知说给谁听一般淡淡地道:“我于她,并无成见。”
堂内寂寂无人,只有凉风来去。
……*……*……*……
琴家绣坊
虽然经历了一场火事,但所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如今整个绣坊里虽然那三间烧了的绣房的残砖断瓦看着还有些触目惊心,但是其余的绣房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甚至地面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绣坊里秩序井然得像是从未发生过火灾一般。
楚瑜,甚至其他绣行行主们都对这种训练有素叹为观止。
“简直如军队一般……。”一名绣行行主忍不住嘀咕。
楚瑜忍不住暗道,确实如此,这种反应规整的速度,岂不是就像军队一般。
金姑姑闻言,也只淡淡地一笑:“让诸位见笑了,今日劳累了一日,还烦请亲王殿下和诸位使节诸位在我们绣坊将就一宿。”
琴家绣坊占地极广,占据了还剑湖最美最清净处,其中自有不少客房可以让来往客商们休憩,环境比外头的客栈不知好了多少,甚至皇亲国戚也不是没有招待过。
廉亲王自然住得,而绣行的行主们自然求之不得,至于加尔文那些人,原本是该回他们的驿馆休息的,这会子却因为楚瑜在这里,他们都赖着不想回去。
金姑姑也只得安排他们住下。
虽然加尔文和许多绣行行主还想留下楚瑜再追问些天工绣坊里的细节,但金姑姑眼明手快,安排人送走了疲倦的廉亲王,直接拉着楚瑜道了声“少陪”,便径自离开。
众人只得做鸟兽散。
这一头楚瑜跟着金姑姑一路走,一路揉着肩膀叹气儿:“还好姑姑疼我,要不估计今夜都不得脱身。”
金姑姑看着小丫头脸上那点疲倦的神色,倒是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你这丫头,三局大比锋芒毕露,还想安生么,今后你就知道进了曜司的好处了。”
楚瑜揉着肩膀的手一顿,忽然道:“锋芒毕露也非我所欲,若是我早知姑姑你们也许并不需要我强出头,也许我就不必这把殚精竭虑,枉做了跳梁小丑。”
金姑姑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却见面前少女眼神清冷得像能看穿世事,练达而淡漠。
她与楚瑜对视了片刻,方才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曜司不需要你呢?”
楚瑜弯起唇角:“姑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早前我也不是没有怀疑,因为你们都太镇定了,我原想着也许是因为琴家家底厚实,所以不在乎官造得于手中与否,但后来想想官造之权牵扯如此之大,您不可能不计较,但却放心我这么个对刺绣一窍不通之人应战,定不可能没有做二手准备。”
金姑姑转身边行,边神色无波地道:“嗯,继续说。”
楚瑜也慢慢地跟了上去:“但我最终确定您也许不光是有后手,更甚者,怀疑您也许知道琴家根本就不会失去官造之权,却是因为年大管事对我的态度和她对您吩咐的阳奉阴违。”
年大管事她也许傲慢,但既然能担任琴家绣坊大管事这么多年,必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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