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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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厨的手艺在所有的厨子中都是顶尖儿的,现在就能看出来,这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大家除了嘴里啧啧两声,可说不什么损话来,跟刚才互相攻击的样子截然不同。

“蛋清呢?你扔了么?”裴大厨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冲进了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面,那一大块用来“漂汤”的蛋白就盖在他的碗上,上头还顶着一撮辣椒酱。

面吃在嘴里,味道很爽,有让人妥帖的麦香,汤头的味道淡而不散,每种食材都保留着自己最美好的味道、有着自己的存在感,又烘托着面整体在味蕾处的融合。

池迟连吃了三碗面,连话都不会说了。

到了晚上发微博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当时吃面条不光话不会说了,连照片都忘了拍,捧到手里就恨不能往自己嘴里倒……看着微博下面嗷嗷叫着日子没法儿过了人们,池迟在心里是很嫌弃的。

哼哼,最好吃的你们不光吃不到,更是见也没见着。

作为新晋影后,池迟的生活在进入了剧组之后,就在多方努力下恢复了平静的拍戏生活,媒体们去寻觅新的热点,对于池迟的低调很是不满。

能在领奖后直接嘲讽那些不喜欢她的人……这样典型张扬的性格居然在回国之后不作个妖儿,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种失望没持续几天,就被池迟的经纪人给炸飞了。

窦宝佳女士带着律师起诉了在大高卢电影节期间及之前说池迟“靠金主上位”等不实消息的营销号和微博大v,共计二十四人。

大家常玩的“律师信”一步根本就被人无视了,现在法庭已经立案,只等确定开庭时间了。

收到传票的那些人在前一天还说什么“就算拿了影后也摆不脱小家子气”、“果然是金主包养了连拿奖都低调”……第二天有人火速删微博,有人在微博上道歉,当然也有人选择死扛到底,总之都成了网民们组团围观的旅游线景点,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嘻嘻哈哈地又得了几天的热闹。

接着,池迟的小水洼工作室联合ch品牌搞了一个针对池迟粉丝的微博转发抽奖活动,不需要粉丝花钱,也不需要粉丝帮忙做什么推广,只要在转发的时候写下你对池迟的祝福,就可以参与抽奖,奖品有池迟在国外亲自挑选的礼物,还有ch提供的多款手包和丝巾,中奖名额多达几十,能拿到池迟亲笔签名照片的人更是有两百多。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池迟感谢自己的粉丝在自己被人抹黑的时候维护自己,这种感谢的方式在娱乐圈里真是罕见的“纯粹”,直接给自己的粉丝们一摞大礼包啊。

一时间,那些一直以为池迟不过是个软萌小姑娘的人纷纷喊着自己看走了眼,这哪是一个光会说好听话的“别人家的孩子”啊,这种“对待朋友有美酒,对待豺狼有猎枪”的做派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绝对不是窦宝佳的主意。”

路楠对着自己身边的助理说。

“她的一切出发点都是钱,这样的事情只有池迟自己想做……池迟想做,就能做了,这次是我们要分析的重点,在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池迟作为艺人是占有主导地位的,以后如果我们需要……找池迟比找窦宝佳有用,这点得记下来。”

路楠把自己对池迟分析整理的资料存进了“重要对手”的文件夹……这次被起诉的人中有几个是顾惜养的营销号,不管池迟知不知道这一点,至少说明她已经绝不是那个任由别人拿来炒作的她了。

女人摘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顾惜这里,所有不是朋友的人,其实都是敌人。

她真心希望将来顾惜正面对上池迟的日子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结束了在京城的拍摄,《凤厨》剧组回了海市。

在这里,作为资方的熊猫集团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一条作为文物保护的老街旁,一个古香古色的酒楼矗立在那里,在《凤厨》拍摄期间,这里是所有酒楼戏份的拍摄地,在电影拍摄结束之后,这里会变成一个真正的酒楼。

“似锦楼”三个烫金大字就在黑色的木匾上。

揭下匾上红布的时候,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哭了。

无论他们有过怎样的辉煌和黯淡,无论他们的人生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经历了怎样的岁月摧折,在“似锦楼”的牌匾下面,他们的人生好像回到了起点,一切苦难还在酝酿,一切甜美伴随着他们的童年,那是年轻人们永远无法深切感知的过往……

也是他们如松如柏的身躯下面藏着的心伤。

“我爷爷他们小时候就在似锦楼里长大的。”在池迟的身后,在沪市曾经为她做过菜的沈女士轻声说道。

“后来……国破了,家亡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哥哥演的沈大厨,原型就是我的高祖,我爷爷的爷爷。借着《凤厨》这个电影能让他们再看到似锦楼,也算是达成了我的心愿。”

所以《凤厨》从来是一个时代的故事,那里面存储的,是几代人的疼痛和期望。

池迟没说话,慢慢转过头去看着那个仿古酒楼,红色柱子、白色墙面、雕花的窗子……

“我喜欢这种给我惊喜的剧组,无论是背后的故事,还是那些可能真实存在过的人物,我都会努力去演好的。”女孩儿笑着,慢慢地说。

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上一阵温热覆来。

在她身后,那个女人摸了一下她光溜溜的后脑勺,带着笑意说:“真可爱。”

第105章 凤厨

终于到了京城,洋兵的烧杀抢掠已经告一段落,他们本就是做着捞一票的打算,自然也不会去恢复京城应有的秩序。

一时之间,京城——这个戏文里的繁华昌盛路不拾遗,皇帝老儿天天跑出来遛弯儿的地方成了一个真正的“无主之地”。

盗匪横行,乱事丛生,沈大厨一群人找了个破落宅子住下,除了出门去找活计之外大门一直紧闭着,晚上连灶火都不敢起,所有人都只能吃点中午省下的凉饭后都挤在一个大床上,外面一点不正常的响动都能让他们惊醒。

陈六努力地和这些厨子们一起讨生活,别人的衣服破了他会缝缝补补,别人要劈柴做饭他也能挑水洗菜,小小的身板扛着水桶走过荒芜的巷子,当巷子口传来他听不懂的语言,他就会立刻像是个受惊的鹌鹑一样躲起来。

他紧张到不能控制的手指,他脸上在巨大压力下显出的苍白,他坚强中隐隐无助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这个可笑的世界发问。

这片土地到底属于谁?

书上溯至炎黄的贤者们,书上气冲霄汉的英雄们,他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会在这样的惊惧中逐渐麻木,在他们创造了无数辉煌的土地上,不得安寝,不得安食,不得——安生。

演窄巷挑水的这段戏,池迟全程没有台词,所有的情绪都要通过眼睛和面部表情来表达,不能过于露骨,也不能太过收敛——他所饰演的角色本质上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女孩儿,她的脆弱与坚强是矛盾也是和谐的,她的勇敢,也是在长久的流离与不安中锤炼出来的。

康延对池迟的要求是:“你要表现出一种对这种生活的逐渐习惯,也要表现出自己不肯麻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抗争的愤懑……你心里的那些愤怒、不满和困惑它们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你要把一种更加紧迫的压力感传达给观众,让他们的神经绷紧了跟着你的命运往前走。”

池迟都做到了。

休息的时候,她的手一直都在抖。

这场戏她的表现异乎寻常地好,是因为她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绝望中努力地想要活出一条路来,那何止是战争年代人们要面临的苦痛,很多年前那场改变她一切的洪水,分明发生在和平的时期,也让无数人深深品尝了这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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