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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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朱漆剥落,满地黄花落叶,池塘底爬满了厚厚的苔藓,野草长得快有一人高了。殿中不见一人,唯有几只乌鸦站在枯老的树梢,发出嘶哑刺耳的叫声。

一段戏文响起:“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

褪色衰败的宫殿渐渐染上暖色,仿佛扭转了时光,那一年枯树还生花,朵朵桃花灿若红霞,院中繁花青草,碧萝满墙;池中水色清花,几尾锦鲤戏荷,它们在阳光下仿若披上万点金芒。

殿内处处是喜庆的红,几名太监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宫人,小宫人们忙得晕头转向,满院子的人好不热闹。

画面一转,大殿静了下来,一轮明月悬挂在老枝上。

室内,红烛摇曳,一位身着喜服的少女坐在床头,她头上盖着喜帕,白净的小手交握地放在膝头,裙摆下露出一双穿着红色绣鞋的小脚,此刻并得紧紧的,稍稍泄露了一丝紧张。

同样身着喜服的青年来到床前,轻轻挑起了她的喜帕,少女的脸在红烛的掩映下浮上一抹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黝黑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穆秋阳有27岁了吧?”有z国记者跟旁边的朋友低声交流:“这妆化得真好,看起来跟十五六岁似的,演得也好,神态很有少女感。”

朋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眼睛仍专注地看着荧幕。

电影继续播放,从岑宁瑶入宫一直发展到她成为了皇后,雕梁画栋的奉天殿中,她穿着翟服缓步入内,在群臣百官地见证下接受了皇帝的册封。

后座上的她带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间却不见一丝欢喜,奉天殿内的光线忽然黯淡,将她的半张脸隐没于阴影中。

“这是那张剧照吗?”一位对电影充满期待的评委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勾起他兴趣的剧照就源自这里,嗯,情绪非常到位,整一段没有一句台词,却足够让人感觉到女主角细微的情绪变化。

影片的镜头很有质感,空镜独特又有韵味,时不时能听到“哇……”地赞叹声,大约演了半小时,观众迎来了岑皇后与王贵妃的第一场对手戏。

这一段本应是王贵妃极度出彩的戏,她盛气凌人,岑皇后却怯懦隐忍,强弱悬殊原本不存在旗鼓相当一说,王贵妃需要在气势上完全碾压对手!

可结果呢,王贵妃美艳动人地说着咄咄逼人的话,神态间好像认为皇后与低位嫔妃没什么不同,不论动作和表情都十分傲慢,可在岑皇后让人极具代入感的表现力衬托下,显得黯淡无光,观众反被无声忍让的岑皇后吸引了过去,心生同情怜悯,认为王贵妃毫无气势,有如小人得志。

“这个演员……对手戏的时候很难感觉到她施加的压力,其实完成度并不差,可惜在对比下显得僵硬与刻意,另外微表情管理需要加强,有一些表情太过狰狞,不适合她的角色。”

“是啊,真是残忍地对比。”

电影进行到这里,观众们依旧很认真,尽管影片时间跨度非常大,但导演并没有采取以标注年份来推进时间的方式,而是以某些历史事件为支点,循序渐进的过渡,让观众少了几分冷眼旁观,观影感受更为连贯。

到了后面,影片的节奏加快。

岑皇后意外怀孕又被多次为难,被迫随太后离宫前往五台山;万难之下诞育皇子,却不得皇上喜爱,只敢躲在坤宁宫中闭门不出,就怕皇儿遭遇王贵妃毒手;次年秋,太后薨逝,她失去了宫中唯一的靠山,岑皇后整日惶惶不安,担惊受怕;又一年,王贵妃离世,皇上悲痛欲绝随之而去,岑皇后与皇儿终于登上至高之位……

电影情节紧凑、演员表演充满张力,观众已经完全投入到影片之中。

此时荧幕上一位中年男子,不屑地瞥了眼长清宫中的岑太后,小皇帝害怕地往他母后怀里钻,岑宁瑶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她心中震惊不已,何时起,内阁中人闯进皇帝寝宫竟如入无人之境!

如今各地藩王纷纷造反,民间起义无数,内阁众臣对这他们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子逼迫愈甚,身为太后,竟不比臣子家中女眷更有尊严!她在厚重宫装的遮掩下轻轻颤抖,是恐惧是愤怒,是不甘是绝望,中年男子甚至懒得与她说话,直接当着她与小皇帝的面,撕毁了她企图联络族人的诏书,又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

“圣旨下,岑氏一族欺皇上年幼,行外戚之祸,收受贿赂、结党营私,今始夺岑氏定北侯爵位,家产尽数充公,钦此。”中年男子冷漠地念完,将黄绢递到小皇帝面前:“皇上,盖玺吧。”

“你——!”岑太后死死瞪着眼前之人,一双眼睛充满血丝。

“如今不过是抄家夺爵,皇上若是再有迟疑……”男子冷冷一笑:“岑家男子处死流放,女子充入掖庭也未尝不可!”

看着岑太后眸光渐凉,有如死水,不少观众心中仿佛燃起一把火,岑宁瑶面对强权一次又一次地妥协,让他们又恨又无奈,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几乎快到临界点,他们恨不得代替她冲进荧幕,清洗一切肮脏污秽!

很快,电影进入了尾声,京城已是处处烽烟。

岑太后坐在奉天殿门廊,遥望天际,她怀中抱着小皇帝的尸体,厉声地向天地质问,她拔出匕首,决绝地刺向自己,胸口渐渐被鲜红染透,混合着小皇帝还未冷掉的血,早已分不清彼此。

她的双眼蒙上雾气,泪水沾湿衣襟,却仍睁大眼睛看着那道夕阳,金红色的光影之中,她仿佛看见了千百年后崭新的未来……

☆、第47章 大明星8

赵琬走在一条白茫茫的冗道,很长,似乎没有尽头。

她尝试着发出声音,却没有任何回应。一步一步,不知道走了多少年,她不知解饿不知疲惫,终于,前方出现一个黑色光点,赵琬小跑过去,用手轻轻触碰……

睁开眼,灯光很亮,房间很白。

这是哪里……?

“阳阳,阳阳你醒了?”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扑在她床边,激动得眼泪直掉。

“……妈?”怎么回事?这是她真身的妈妈,可她现在不是变成赵琬了吗?

穆母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醒了就好,阳阳,医生说你成了植物人,你这一躺就躺了大半年,要是再不行来,妈实在……呜呜……”

半年?她不是已经用赵琬的身份过了五年了么?她不是已经成为影后了么?!

“妈……镜子给我!”

“什么?”穆母一脸呆滞。

“镜子!快给我镜子!”赵琬几乎是在嘶吼。

当她看见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她又回来了?难道,她根本没附身到赵琬身上,根本没得什么影后?难道,之前那五年仅仅是个梦?

或许是她狰狞的表情让穆母感到不安,问道:“阳阳,是哪里不舒服?”

阳阳?不,她才不是穆秋阳!

“走开!离我远点,你不是我妈,我没有妈,我是孤儿!!”赵琬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把推开了穆母,“我是影后!我是影后!”

“阳阳,阳阳你别激动,医生,阳阳她到底怎么了?”

张主任冷漠地说:“别急,让我给她打一针镇定剂,很快就会好了。”

“滚!快滚!!!”赵琬被一群人按在床上,看着那支尖锐的针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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