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赶到时,朝中已有半数以上的官员跪在泰安殿之外,最前面是宫妃和公主们,还有年幼的九皇子,几位德高望重的一品大臣和已经封王的皇子都不在外面,想来是在泰安殿中听遗诏。
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的官员就到期了,跪满了整个云阶。
谢韵官衔不高不低,依仗东宫权势跪在靠前面的位置,她身后有官员们的窃窃私语,前面有嫔妃们的哭声,两种声音在耳边回荡,惹得她有些烦躁,心口总感觉有些堵。
许久,泰安殿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众老臣和宗亲皇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外面的杂乱声音瞬间消散,全场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柳太傅手中的明黄色圣旨,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丧钟敲响,众人均匍匐在地上,低头跪拜,三起三叩首。
云阶之上,柳太傅回头与身后的太子和宸王都对视了一眼,声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然后颤抖着手打开圣旨。
“
第19章 、登基
“大周百年国计,君王贤德治天下,今,朕已年迈之,终将有寿尽时,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山不可一日无主,庙堂之上,须有新君执掌百官,为国尽心,为民达意,皇三子魏湛见濡,仁明刚正,贤德知礼,嗣皇帝位,特此,昭告天下。”
此道圣旨徐宣读完,下面众臣子有许多都惊讶地抬起了头,不等众人跪拜接旨,柳太傅便又拿出了另一道圣旨。
“原皇太子魏泽,另封为一品亲王,赐号恒,封地宅邸,由新君继位再行抉择。”
言毕众人再行跪拜之礼,参见新君。
魏湛继位,是预料之中的事,谢韵随着众人跪拜,高呼万岁,心中也有种尘埃落定之感,绷了这么久的弦,好似一下子松了点。
国丧事宜繁杂,登基也需要时日准备,魏湛登基前的这段日子,大抵是她最后的时光了。
谢韵起身时往高台之上望了一眼,不知为何,总感觉魏湛的目光似乎也在往她这边看,但是离得太远了,瞧不真切。
“这些日子都没有见没见你,你躲哪里清闲了去了。”出宫路上,魏呈在人群中寻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谢韵的胳膊,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请了太子殿下,哦不,请了恒王殿下的准许,去别处躲起来了呢。”
谢韵笑,不以为意,“我还能藏哪去?”
“当然是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啊,反正你和谢家关系不好,谢家的生死你也不关心,何不走得远远的,好活赖活也能活着嘛!”在今天见到谢韵之前,魏呈还真的以为谢韵逃亡去了呢,毕竟谢韵已经许多天不见人影了,为了和谢韵脱离干系,他这么多天都没有派人去谢韵府上找他。
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没跑!都说了陛下有意宸王殿下登基了,谢韵还待在盛阳城中死耗,真是不要命了!
“活不活的,随缘吧。”谢韵笑意浅浅,转头好心地对魏呈建议道:“世子爷还是离我远些吧,谢韵活不长,小心连累了你。”
“这还用你说。”魏呈撇撇嘴,不动声色地走远了,那架势就好像从未认识过谢韵一样。
谢韵失笑,随着人群走到宫门处,眼看着诸位朝臣纷纷坐轿离去,她却站在宫门处愣了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该往里走。
谢家不容她,她自己的府邸空无一人,早就搬空了家底,估计现在都落灰了,魏泽的东宫也去不了,东宫应该在这几日就会被户部收回,重新赐宅子做王府。
她好像...已经无处可去了呢?
长叹一声,谢韵脸上浮现出短暂的迷茫,随后就归于平静,抬起步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谢大人让我好找。”昭意从路边的一辆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谢韵身边,抓住了谢韵的手腕将人拉上马车。
皇宫外面抓人太过于明显,所以昭意就把马车停远了些,本以为谢韵出皇宫之后会往东宫或者谢家那边走,昭意便派人在那两处把守,只要谢韵一出现就会将谢韵抓走。
但谁知谢韵这两个地方都没去,大白天的自己一个人在长街上散步,跟个没人要的孤儿一样,害她找了半天。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走累了。”谢韵打了个哈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里,一副懒懒的样子。
昭意:“?”
谢韵在说什么疯言疯语,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不成,怎么好像还挺想被绑架的呢。
昭意摇摇头,看不懂谢韵在想些什么,反正找到了人,她的差事就算是办好了,至于谢韵脑子是不是傻了,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只要人活着就成。
丧期二十七日,登基大典也是在二十七日之后。
谢韵被昭意带回宸王府,这次不是去之前那个僻静的小院子,而是去了主院旁边的一个大院落。
这个院子名为芳华阁,看名字就诗情画意的很,院中景色也是一等一的好,春日渐近,院中的花儿各个含苞待放,芳华如许。
谢韵有意打听元娘的消息,不知道魏湛有没有派人将元娘抓回,但是昭意的嘴很严,任她怎么问都不置一词。
元娘的下落问不出来,谢韵转而去问霍修竹的近况,昭意起初不愿意说,但是魏湛并没有说过不让她说霍将军消息的话,见谢韵确实对元霜枝和乐窈的下落有些在意,她就浅浅透露了些消息。
谢韵是何等聪明的人,昭意话里带着暗示,她自然是能听懂的,元娘和乐窈果然被霍修竹寻到了,估计人现在是在霍修竹手里。
虽然谢韵觉得霍修竹并不是什么好的归宿,总归比落在魏湛手里强,有霍修竹护着元娘,不说过的多么顺心,但至少性命无忧了。
登基大典的事宜还在落实,朝中也需要君王坐镇,处理政务批阅奏章,魏湛带着宸王府的人进了宫,搬进了历代帝王所居的紫宸殿,宸王府除了芳华阁的一批人,剩下的院落都已空置下来。
这期间,魏泽几次入宫求见魏湛,但都被魏湛驳回,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恒王府的宅子已经定下,就在宸王府隔壁。
谢韵住的地方在宸王府中央,但是她能出院子在府中行走,只要在宸王府中,行动基本不受限制,就是身后一直有暗卫在监视。
这日子过的可比之前好多了,谢韵险些以为她是过来颐养天年的。
这几日,隔壁总是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不安宁。
谢韵路过墙边,抬头往对面望去,好奇道:“都闹腾了好几天了,隔壁这是在干什么?拆家么?”
“不是拆家,是搬家。”昭意跟在后面,迟疑地回道。
能在这条街上置办宅子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新君马上登基了,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搬家,搬家肯定是要办乔迁宴的,这家难不成还打算在新君服丧的这二十七日办宴席?
谢韵正想着哪家办事这么没脑子,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