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粥棚处正在有序领粥,不只是州府架起了粥棚,还有许多世家大族也在一旁安排了人手施粥。
谢韵一抬头便看见了清远伯府霍家架起来的粥棚,棚中正在给流民分粥的正是霍家大小姐霍姝兰。
霍姝兰身边跟着几个小丫鬟,一派和谐的样子。
谢韵状似闲庭散步地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打量着这些粥棚,估摸着魏湛让她来这里也是有意让她看看世家来施粥都是真材实料还是博名声的假把戏。
路过霍家粥棚,正好听见霍姝兰与其婢女正在说话。
那婢女言语间兴奋极了,压低声音说:“陛下昨日又派人来府中了,奴婢听夫人的意思,似乎是陛下有意小姐进宫为妃呢,松了好些珍奇物件过来,只为博小姐欢心呢。”
第45章 、询问
霍家粥棚内的下人不多, 前来讨要稀粥的流民稀稀落落,流民们都填满了肚子,粥棚前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棚内两个年轻活泼的婢女嬉笑着打趣, 身为主子的霍姝兰眉头微蹙, 手指轻轻放在唇边, 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说:“天家的事怎么随意猜测,无论成不成, 这话...都不可乱说。”
“是, 小姐。”一个青衣婢女笑着点头, 见霍姝兰语气温柔,眨眨眼又继续小声道:“可是陛下已经给了这么明显的暗示了,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小姐今年二十出头, 比陛下还要大上几个月, 若不是家主和太后娘娘有意送小姐进宫,夫人怎么会让小姐留到这个年纪。”
那青衣婢女抱着霍姝兰的胳膊嬉嬉闹闹,看起来极为亲近,应当是从小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女,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胆量,敢议论主家的事情,嘴上没有把门的。
霍姝兰面色羞赧,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金丝镯子,笑着摇摇头, 示意婢女们不要再说了。
她手上的镯子是母亲让她戴上的, 听说这就是陛下送来的物件之一。她本没有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 出生在世家大族,早已做好了听从家族安排联姻的准备。
及笄之后, 有许多到家中说亲的人家,但是父亲母亲都推拒,将她留到了二十岁,霍姝兰能猜到家中的意图,也没什么不愿的,最近陛下频繁往家中赏赐东西,若不是要弥补什么,就是有要接她入宫的意思了。
谢韵看了会,凝着霍姝兰温柔浅笑的神情,没一会就收回视线,从霍家粥棚前路过,径直走到隔了百步远的恒王府粥棚。
本以为魏泽不在盛阳城中,出来施粥的人会是府中管家,但没想到会是沛欢在这里主事。
谢韵心中略微惊讶,在一旁看了会,没想到性格文静的沛欢竟然也能在外面笑得这样开朗,行为举止大方从容,比之从前好了不少。
看来魏泽是在沛欢身上用了心的,将小姑娘教得还不错。
谢韵没多停留,在继续往前走着,将这地方所有的粥棚都看了一遍,待心中有数后才倒回来,回了恒王府的粥棚外面。
施粥已经结束了,沛欢正在和王府府下人们一起收拾东西,没想到一抬头竟看见了谢大人在此,她心中惊喜,连忙从粥棚里跑出来。
“大人怎来了?”
谢韵笑:“就是来这里看看,没别的事。”
“大人快进来坐着,喝杯热茶暖暖身,昨夜下了一场雨,现在还有些凉,大人穿的这样单薄,莫要受凉才好。”
沛欢将谢韵请到粥棚里面坐着,拿了点心和茶水出来给谢韵吃。
两人说了一会话,谢韵问了沛欢的近况,知道魏泽将沛欢安排的很好,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沛欢被魏泽领回去之后,先是在城外的庄子上安置下来,等到新帝登基天大大定,便去了恒王府中做了管家身边的大婢女,明面上说是婢女,其实也跟半个主子差不多,跟着王府管家忙里忙外,学了很多从前学不到的东西。
在恒王府待了不过半年的时间,沛欢已经渐渐改去了从前的性子,变得开朗活泼起来,每日打点王府事宜和外面的铺子,为人处世的能力也得以增强,出落的越发沉稳娴静。
看着头顶上的乌云散去,日光渐渐洒下,谢韵正准备告辞,谁知从官道上缓缓走来一队人马,谢韵一眼便认出这是青州御史的队伍,脚步一顿,便站在粥棚里看了会。
是魏泽和昭意回来了。
沛欢认出了恒王府的马车,带着人迎了上去,谢韵张口劝阻,但看沛欢一脸欢喜,也就没多说。
隔着百米的距离,谢韵看见马车停下来,魏泽掀开马车帘子走下来,和沛欢说了一会话,然后就随着队伍继续往城中走了。
沛欢走回粥棚,笑着对谢韵说:“大人,是恒王殿下回来了。”
只是恒王殿下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马车中还有一位女子,刚刚她去与殿下打招呼,那里面的女子还很是冷淡让殿下快些进城,不要耽搁了公事。
尽管已经在尽力遮掩,但少女眼中落寞还是那样明显,沛欢还不会悄无声息地隐藏自己的情绪,谢韵混迹官场多年,只一眼就看出了沛欢的心思。
“嗯,我知道。”谢韵轻声应着。
她试探着张口:“沛欢啊,我府中还有管事的空缺,你若是在恒王府待得不如意,便回我府上来,咱们在自己的地方上待着总是比外面更自在些,或者,你想不想出去开个铺子...”
“不了不了。”沛欢的拒绝脱口而出,说了之后才发觉她有些心急,于是羞愧地低下头,小声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恒王殿下帮沛欢良多,沛欢想...不如多在王府中待上几年,也算是报答了恒王殿下的恩情,然后再想其他。”
“也好。”谢韵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问多余的话。
小姑娘心思敏感,还是徐徐教导比较好,日日待在恒王府,动些心思也是难免的,谢韵担忧沛欢单相思受苦,想着将人挪出恒王府,但既然她不愿意,那也不着急让她出来,再看些时日,或许沛欢过段时间就自己放下了。
当夜,谢韵逛了一天回府,在府中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昭意。
昭意手中抱着长剑,整个人靠在大门外的柱子上,看门的小厮各个退避三舍,谁都不敢靠近这个女煞神。
“呦!谢大人回来了。”昭意抬眼看过来,语气凉凉地张口,“属下还以为,谢大人是准备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呢!”
她不知道谢韵是要回来去找溪山郡王报仇,所以她之前还真的以为谢韵跑了呢,急得她食不下咽,偏偏还没有办法去追人,被迫吃着软骨散,在马车中晃晃悠悠过了大半月。
那恒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嘴毒笑面虎,说出来的话那才叫一个气人,要不是她浑身没有力气,打不动人,她非得让魏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硬拳头。
谢韵哂笑,踱步走上台阶,手里拎着从福来酒楼打包回来的菜肴,笑道:“知道你回来了,这不特意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菜品回来,府中还有陈年的醉仙醸,我再让厨房添几个菜,不如咱们现在进去,好好吃一顿?”
昭意冷着脸不说话。
区区几口好吃的罢了,她是那么好哄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