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权势勾结之下,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指鹿为马并不稀奇。”
乐窈走到谢韵身后,拿着梳子给谢韵绾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素净的木簪子将一头青丝梳好。
沈清牧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找回了自己失踪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这是真的,大人你真的是女子...”
他忽而想到了朝中的流言,关于谢大人和陛下之间不清不白的流言,既然谢大人是女子,那她和陛下之间...就不是被世人所不容的关系了,陛下龙阳之好的流言不攻自破。
“所以陛下也是知道的,是么?”
谢韵点头,笑意清浅,“没错。”
“那大人,为何要告诉我?这应该是个秘密才对,无亲无故的,大人就不怕我泄密么?”沈清牧还处于混乱和震惊之中,完全忘了他来到这里的来意是什么。
谢韵拿起桌上的茶壶,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她端起茶盏要喝,身后的乐窈突然用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抿着唇摇了摇头。
哦!忘了忘了,她现在不能喝茶的。
谢韵叹口气,又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茶桌上,低眉将桌上的杯盏摆放好,半晌都没有回沈清牧的话,以沉默作为回应。
见谢韵不回话,沈清牧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问到了谢大人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所以也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韵的表情,想着该说些什么话转移一下话题。
对了,他是来问阿娘长女的事情的,他这个脑子不够用,怎么一到这里就忘了呢。
都是刚刚谢大人给他的震惊太大了,他光想着谢大人是男是女的问题了,都忘了问了。
“我...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谢大人一件事。”沈清牧顿了顿,继续说,“方才我看阿娘哄着眼睛回了屋,听主院的下人说,我阿娘是来了大人的院子里问事情,所以才...”
“你想问谢家的事情?”
“啊?”沈清牧摇头,一脸茫然,“什么谢家的事情,不,不是,我就是听说阿娘还有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姐姐,他们说大人或许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想着过来问问,请大人给我解答一二。”
沈清牧不清楚阿娘和谢家是关系,有什么样的过往,他只是今天才得知自己有个姐姐的事情,知道谢韵与这事有关,其余的事情他还没想那么深。
“没什么解答的,这些事情说起来,其实都是上一代的事,现在恩恩怨怨已经了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谢韵说的话棱模两可。
“啊?”
沈清牧遮眨眨眼,根本没听懂谢大人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他是在问姐姐,谢大人回答他的话却是完全不相关的。
他抿唇沉思,想起了谢大人送给他的那块玉佩,又问:“我阿娘说,那玉佩是她留在姐姐身边的东西,现在玉佩又在谢大人这里,那谢大人是认识我姐姐么?”
谢韵:“......”她该怎么回答呢。
她说不出来话,低头笑了一声,让乐窈给沈清牧添茶。
许久,她轻叹一下,又将午间没送出去的玉冠给拿了出来,放到了沈清牧面前,“二公子收下吧,那玉佩本就是你母亲的东西吗,不算是我送给你的,这玉冠是我初入官场时得来的,现在送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沈清牧低头看着玉冠,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着,他虽然脑筋直,但不是傻子,他好像,听懂了谢大人的意思。
所以,谢大人就是他的姐姐?他好像是在做梦,未免有些太不真实了。
“我...我、那我收下了。大人没搞错吧?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沈清牧盯着谢韵的眼睛,屏住呼吸等着谢韵的回答。
“没错,就是送给你的。”
玉冠是她高中探花时,那时的太子魏泽所赠,来自储君的赠礼,又是初入官场所戴,意义非凡。
赠与沈清牧,也是将这份前途似锦的祝愿送给他。
乐窈在一旁捂嘴笑,劝说道:“沈二公子就安心收下吧,这真的是大人送给你的,而且,只给你准备了赠礼呢。”
沈清牧猛地从坐席上站起来,捧着玉冠往外面跑。
“大人等我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谢韵和乐窈都被沈清牧一阵风似的离开给惊了一下,她们都侧头外面瞧,看着沈清牧飞快跑走的背影,失笑又无奈。
乐窈笑,“沈二公子年轻跳脱,倒是惹人欢喜的性子呢。”
谢韵点点头,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确实能讨人欢喜。”
乐窈收拾茶桌,谢韵则是有坐回了平塌上研究小衣裳怎么做,两人说了一会话,结果没有多久沈清牧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他一阵风似的跑进屋子里,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面上兴奋不已,“山下的小镇里有市集,到了晚上最是热闹,吃喝玩乐,绫罗首饰应有尽有,我看、大人头上只有一个木簪子,衣衫也简单,不如我们下山去逛逛吧,我手上没有什么给姑娘家的物件,去买一些,给大人添置一些东西...”
“不行,陛下来之前,大人不能随意出去,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昭意听见沈清牧的话,连忙走进来阻拦。
“没事,我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那就下山去逛逛吧。”谢韵对着昭意摆手,同意了沈清牧的提议。
山下小镇不似盛阳城中那样繁华,但是也有着别样一番感觉。镇上的街道上没有太多的行人,但沿街的商铺都还开着,小摊子上摆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各式各样的小物件连盛阳城中都没有。
谢韵和沈清牧一同走在街上,沿街看着小摊子上的东西,买了不少小物件。
她面色和缓宁静,嘴边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缓慢地往前走着,旁边的沈清牧就没有她这么轻松了,沈清牧有些紧张,他总是找话头,想着和身边的人多说几句话,但是他实在最笨,紧张的时候说话都有些结巴。
好在谢韵始终面不改色,一副悠闲随意的样子,时间一长,沈清牧心中的紧张便都没有了,也跟着放松下来,不时就停在街边的摊子前,只要是谢韵眼睛停留多一秒,他就立刻买下来,想着讨她欢心。
虽然不清楚谢大人是怎么突然就成了他的姐姐,但是他很快就接受了,并且为之窃喜,颇有一种自豪之感。
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他佩服许久的权臣,不敢亲近的谢大人,居然是女子,还是他的亲姐姐!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让他惊喜了。
街边有家售卖珍宝首饰的铺子还开着,沈清牧立马走了进去,谢韵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