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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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惩罚,承受的又是她。

老天不会瞎的。

所以,所有人都在骗他。

他双手抓着发丝,脸埋在臂肘,不知所措。

他想飞奔到她身边,又想藏起自己。他想,他是疯了。

不知这样有多久,电话铃响。

他没有接,抬头怔怔望向那洒落一地的纸张。

铃声响了断,断了又响。

他的思维渐渐清晰,迈步到门边将纸张慌张地合叠。

大学医院就在不远处,几分钟后,他枯坐在病房前,手中捧着零零落落的纸张,形影单只。

季尹淳走近时,他没有抬头。

两兄弟面对面地坐着,良久没有说话。

“我没有做过错事,即便小时候,你犯错,我帮你承担,但是我没有做过错事。自从遇见了她,不知为何,我就疯了。我明明爱她,这般爱她,却对她做了最大的错事,我罪无可赦。我罪无可赦,罪无可赦,老天惩罚我就好,我认,怎样我都认。可是为什么承受后果的却是她。”

季尹则自嘲地笑,抱住双臂,双目噙泪。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董事局主席,运筹帷幄的商界俊杰。此刻他只是一个做了错事后,狼狈又不知所措的小孩。

“她对我温柔,顺从。她视我为中心,以我为天。我怎么对她呢?我是怎样对她的?我想一想,想一想……”

他深呼吸,声线没有遮掩的颤抖,语无伦次。“我对她不好,没有半分的好。我先骗了她,骗了她的身体,骗了她的爱情,骗了她的婚姻。当我真正得到她的一切,却又计较她的过去,计较她是不是真的爱我。我明知你不甘心,你在挑拨,我还是中计。”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面。木质的地板划出明显的水痕。

“她爱我的,真的爱我。现在才知道,真的迟了。”他语无伦次,双手交叉紧握,紧紧地握,仿佛在失去重心后,努力要抓住一个方向。

季尹淳递给他手帕,他没有接。

“怎么办?怎么办?”他只能不停地,喃喃地自问自言。

季尹淳平静地开口:“这一年,我什么都不做,只跟在她身后,看她振作,看她建工作室,甚至悄悄参加她新设计的颁奖礼。当我鼓起勇气以最虔诚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她很平静,因为她见到我后,失语失聪又失明。”

他顿了顿,闭上眼睛,继续说:“那天,我彻夜陪在病房外,她弟弟过来,给了我好几拳,赶我走,让我和其他所有季家人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我才知道,那不是她第一次发病。她第一次发病,是因为看到有你我画面的新闻,一瞬间,她忽然失明失语失聪。心理治疗以后,她暂时恢复了视觉和听力,但是从此不再说话,始终在失语的状态。是不愿意说话,还是说不出话,医生无法断定。她定期去瑞士接受心理治疗,还学习了手语,她去孤儿院,去慈善旅行,还去参与各种建筑的设计。她总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但是我不敢再出现在她眼前。”

他停顿了一会,轻声叹息,“你看到了,你亲眼看到了,见到你,她同样失明又失聪。你想要怎么办?”

“你不要再去见她,无法挽回的,她让自己又聋又哑又瞎,她有心的。你挽不回的,挽不回。”

“那时,我为了报复,冒充了你,同她在一起。她分不清你和我,却字字是你,她取悦我,温柔待我,但是她眼里心里都是你。她取悦的是季尹则,不是我季尹淳。她越是温柔,我就越恨。我不甘心。你我明明一样,为什么她只对你妥协服软。“

他摇头失笑,声音微微颤抖,”她真的爱上了你,爱你,才会包容你。所以我恨你,更恨她。”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爱她,我还是不甘心。我想在这一年得到她的原谅,走进她的心,但是她不愿意。她情愿让自己又聋又哑又瞎,也不愿意再面对你我。”

他的脸埋进掌心,开始哽咽,“我拆散了你们,更毁了她一生。”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本想隐瞒你,我心想,这样多好,只有我知道这个真相,只有我有机会挽回。可是我问过心理医生,长期这样下去,她的视网膜和声带会真的退化。她必须治愈心病。奶奶因为你的罪孽没有告诉你,我没有告诉你,只是因为我的自私。”

他自嘲苦笑,站起身,面向窗外,“你试一试吧,如果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试一试。我想当她的解铃人,可是她不爱我。她爱你,也许你可以试一试。”

病房的门打开,助理扶着聂桑从病房里小心地走出,医生跟在身后。

“查不出任何病理问题,现在除了让家庭医生跟进,必须继续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否则长期下去,会造成视网膜眼膜退化。”医生嘱咐。

助理搀着聂桑走向电梯。她向助理打出手语,脸上是温和的笑容,阳光明灿。

电梯门划开,又合上,带走了让他们纠痛的背影。

“新婚后,我对她不理不睬,她对我小心讨好。她越是取悦我,我就越觉得她心虚。她怀孕,我没有照顾她,更对她冷言冷语……”

季尹则顺着墙角缓缓滑落,用力握紧双手,语声沙哑而绝望,“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我娶她,是为了让她更幸福,有更好的生活,可是我究竟做过什么。我该怎么做,怎么做……”

☆、59|第59章

瑞士布里恩茨小镇近郊,一座木制独立住屋前连续停靠的车辆,貌似打破了这里惯有的宁静。

直到第n辆车到来,聂桢还没拔下钥匙,便匆匆下车,刚要冲进栅栏木门,一眼看到栅栏外围来回踱步的季尹则。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抡出一拳,厉声怒吼:“你过来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滚!滚!”

季尹则不还手也不回挡,面无表情任他拉拉拽拽。未几,唇角多出两道淤青和血痕。

“阿桢,住手!”聂教授推开门,出言制止。

聂桢再次伸出的拳头停在半空,聂教授的话音落下,他闻若未闻,拳头继续落下,聂教授抬高声量:“我让你住手!”

聂桢不情愿地甩开拳头,目光依旧怒瞪,仿佛积聚着即将爆发的火焰。

“你先进来,你姐姐很想你。”聂教授走上前,继续说。

听到关于聂桑的点滴,季尹则颓然的目光顿时有了神采,他不管不顾几步到聂教授面前,语气乞求地问:“爹地,桑桑怎样了?”

聂教授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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