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秘事(2 / 2)
“好吧,我这就回去,问清楚我儿子再告诉你们。”朱医生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门外闪出两个大汉,挡住了去路。
黄乾穗背对着站在院子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找个地方让他想清楚。”
那两个大汉捉住朱医生的臂膀,不由分说地押进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子,外面锁上了门守着。
南山村,大黄狗笨笨呆立在雨中等待着朱医生返回来。
最后,牠终于失望了,悲鸣数声后,掉头向大鄣山狂奔而去……
寒生一夜未曾合眼,腿上不时传导上来阵阵剧痛,终于挨到天亮了,他拿起玻璃瓶,发现瓶底已经沉淀了一层溺白。
“三十六峰晴,雪销岚翠生。月留三夜宿,春引四山行。远草初含色,寒禽未变声。东岩最高石,唯有我题名。”隔壁又响起吟诗声,吴楚山人醒来了。
“小兄弟,昨夜睡得可好?”他走进门来。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一夜没睡,山人叔叔能帮我上药和找副夹板吗?”
“当然。”吴楚山人答道。
寒生在山人的帮助下,褪去了裤子,整个右腿已经肿胀淤血呈青紫色,小腿中段的胫腓骨,也就是迎面骨横向骨折,检查并无开放性创口,寒生遂放下心来,此类骨折复位后经夹板和石膏固定后即可。
吴楚山人帮助寒生将腿骨复位,并把玻璃瓶内的白色沉淀物混合灰尘丝进去搅拌,然后均匀的涂抹在断腿上。
“中医真是不可思议。”山人叹道,同时取出一件干净的旧床单,撕成长条包好寒生右腿,再用木板夹在腿的两侧,最后以布条层层缠紧固定。
寒生望着额头微微冒汗的山人,说道:“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吴楚山人哈哈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言谢,今早还吃山鼠干吗?”
寒生以前随父亲处理过几起骨折病人,没有三个月以上是绝对好不了的,消炎换药且麻烦着呢。《青囊经》的这种古怪疗法匪夷所思,况且注明只需用药一次,七日可愈。
一股冰凉惬意的感觉自小腿骨折的部位处传导过来,药力开始了。
吴楚山人端进来早餐,稀饭外加一碟腌辣椒山鼠干,寒生吃的津津有味。
“您一个人常年住在这山里,不觉得烦闷吗?”寒生问道。
山人淡淡一笑:“你自幼生长在山里,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这样也好,没有了那么多的欲望。我就是厌倦了城里的虚伪和尔虞我诈,不甘同流才隐居在这大鄣山中,过着返璞归真的田园生活。”
“可家人呢,您有孩子吗?”寒生关心道。
“唉,曾经有过的……”许久,他给寒生讲述了一个委婉凄凉的故事。
我本旗人,自幼在京城里长大,父母双亡。原在北大教书,那时年轻气傲,指点江山痛斥时弊,1957年的那场运动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陕西关中渭河平原的一个小村庄。
当时怨气难以排解,不久积郁成疾。房东是一家朴实忠厚的农民夫妇,膝下有一女,名为荷香。农家女孩勤劳爽直,梳两根大辫子,人也长得端庄,十里八村的都来说媒,可是荷香全都给拒绝了。
她对我很好,体贴照顾入微,我本血性男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我是个右派,不愿连累这家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是日久生情,我终难把持住自己,后来终于有一天,荷香怀孕了。
我决定同她结婚,返回京城变卖祖屋,打算一辈子耕田种地,与荷香厮守终生。我至今仍记得临走的那一天早上,荷香红着脸悄悄塞给我一个荷包,然后扭头跑掉了。我打开一看,里面是荷香头上的一缕青丝,我明白她在向我表明,跟我一生一世的不渝心志。
我到京城迅速处理完所有事情,等我再返回时,渭南发大水,水淹潼关,村子还有荷香一家人都没了。我发疯似的沿途寻找,寻遍了关中,最后一病不起。一年多以后,我总算是捡回条命,却被政府又流放回黑龙江原籍。后来,我又回去过关中,那个村子早已经不存在了。此时我已心灰意冷,发誓独身一生,至今每当月圆清冷之夜,我都会拿出荷包,看着那一缕青丝而黯然泪下。
吴楚山人揩着眼角,结束了这个悱恻凄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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