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楠沉(2 / 2)
“绣娘?”聂牧谣越想越疑惑,自己要寻的人杀戮无数,绝对不会是一名弱不禁风而且断臂的绣娘,但画卷上的内容和自己梦魇中的一模一样,足以说明还有人知晓当时发生的一切,而这个人引自己到此一定有原因。“你……”
聂牧谣刚想询问,目光越过女子的肩头落在桌上,摇曳的烛光映照出木质细腻而罕见的纹路,淡淡奇香扑面而来。
奇楠沉木盒!
这女子的桌上也放着一个奇楠沉木盒,和自己收到的那个一样,只是木盒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聂牧谣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也没找错人,向前一步逼到那女子面前。
女子一听神色更加惊诧,下意识将背负在身后的手藏的更深,聂牧谣已知木盒里的东西就在女子的手中。
一把按住女子的肩头,女子根本承受不住聂牧谣的劲力,眉目中虽有痛楚之意,却毫不畏惧,双目满是怒火不屈直视。
女子的眼神让聂牧谣一惊,手随即一抖垂落下去,聂牧谣很肯定自己见过这样的眼神而且记忆深刻,只是现在她无法记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我们见过?”聂牧谣错愕,“你,你是谁?”
女子挺胸不屈答道:“宁汐!”
……
聂牧谣愣住,这个回答让她措手不及,极力克制自己的慌乱,侧目看见屋中放着的纺织架与件件绣品,随手拿起一件未完工的绣品,针角与寻常绣工截然不同,竟与找到的锦布所用针法如出一辙。
聂牧谣嘴角蠕动:“你与太原宁家有什么关系?”
女子一听大惊失色:“没,没关系,只是同姓而已。”
“太原宁家精绣功,针法秘而不传,除非是宁家的后人,否则不可能会这种针法。”聂牧谣再逼前一步,已到宁汐面前,“可宁家早在数年前满门被杀,无人生还,你既然与太原宁家无关,为何你会宁家针法?”
“你,你是谁?”宁汐瞪大眼睛,想看清斗篷下那张脸。
“宁奉彦是你什么人?”聂牧谣咄咄相逼。
宁汐深吸一口气,面无惧色道:“是家父!”
“你是宁汐,宁奉彦是你家父……”聂牧谣对于这个答复措手不及,怔在原地呆滞自语,“那,那我又是谁?”
宁汐也被聂牧谣的举动搞的茫然:“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你来此又是为何?”
“有人告诉过我,我也叫宁汐,当年宁家灭门惨祸中唯一生还的宁家遗孤,我对此深信不疑,可现在你却说你才是宁汐。”聂牧谣缓缓取下斗篷,目光混动直视宁汐,“你我之间一定有一人不是,你凭什么能证明自己就是宁汐?”
宁汐见到聂牧谣的瞬间,眼中的茫然变成惊恐,就犹如看见了鬼魅,但这种恐慌片刻化为愤怒。
呲!
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两道身影从外面掠进,伴随一抹光影流出,羽生白哉的影彻斩断了是什么,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是半截凤头金钗,同时一掌将宁汐从聂牧谣身前推开。
秦无衣站在聂牧谣面前,和羽生白哉一样面露惊慌之色,两人回到曲江宅院时见到了被聂牧谣遗留在地上的那张纸,看见上面地址的瞬间两人大吃一惊,那是宁汐所居的地方,两人都明白如果聂牧谣见到宁汐会是什么后果,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聂牧谣神色呆滞注视着地上被羽生白哉斩断的金钗,尤为的眼熟,终于想起来,宁家长女出阁的当天,这枚金钗就戴在新娘的头上。
聂牧谣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慢慢低头看见金钗的另一半没入自己胸口,宁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伤不了她,但断钗刺的很深好似宁汐将所有的气力和怨恨就聚积在上面,聂牧谣当时脑海一片混沌茫然,若不是羽生白哉及时出现,自己恐怕已死在宁汐手中。
一抹殷红从胸口渗出,在聂牧谣的胸前如若一朵花朵肆意的绽放,聂牧谣感觉不到疼痛,面无表情拔出断钗放在掌心凝视,在那个困扰自己多年的梦魇里,这枚金钗是自己亲手戴到新娘的头上,可如今却变的陌生,好似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变得紊乱。
羽生白哉和秦无衣为自己拼凑还原了缺失的过往,可这些过往的记忆如今正在一点点支离破碎,然后,然后开始重新拼凑……
秦无衣向前一步,表情中尽是忧虑之色,刚要开口就被聂牧谣抬手阻止,聂牧谣向后在退,似乎不愿让秦无衣靠近。
聂牧谣缓缓掀开衣衫,裸露在外的肩头有触目惊心的伤势,宁汐眼里是宣泄的欢愉,恨不得整支金钗能全刺入聂牧谣胸口,羽生白哉拦在宁汐面前,表情是惊讶和心痛,唯有秦无衣是恐惧,他宁可聂牧谣受再重的伤也不愿看着她眼神中那抹混沌在慢慢消失。
聂牧谣的视线定格在伤口处,在其他人眼中伤口血如泉涌,但聂牧谣看到的却刚好相反,殷红的血迹在倒流,好似时光也随之在倒转,宁汐留下的伤口恢复如初,原来拿出地方本来就有一道伤痕,愈合的伤疤裂开然后再愈合,直至伤疤一点点从肩头慢慢消散。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是一处刺青。
一只展翅翱翔的金鹰,敏锐的鹰眸以及锋利的鹰爪令人不敢逼视。
羽生白哉一掌震开宁汐时,也震落了她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摇晃、摇晃、摇晃……
最终静止在聂牧谣的视线中,那是一个颜色诡异的面具,上绘蛇面,分有九头,每头皆为爆珠竖眉,其形凶悍狰狞。
面具让秦无衣脸色露出惧怕之色,想上前去拾取却见到聂牧谣已慢慢弯腰将其拿起。
聂牧谣望着手中面具入神,充满迷茫和疑惑的眼睛正在慢慢变得清澈,拉上衣衫遮掩住裸露的肩头,忽然伸出右臂。
银灰色的满月色泽在改变,亦如聂牧谣在长轴画卷中见到的那轮艳阳一样,变成奇异的金黄色。
满月如同从天际坠落一般,越近那抹金黄越浓郁醒目。
随着一声清脆高亢的鹰鸣响起。
那只始终会出现在秦无衣身边的鹘鹰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聂牧谣伸出的右臂上,鹰眸依旧透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却多了一份温顺和忠诚。
顾洛雪曾经问过秦无衣,谁是这只鹘鹰的主人,如果她现在也在此处,应该已经能知道答案。
聂牧谣的手在缓缓抬起,落在秦无衣眼中变成无助的绝望,直至那一副面具被聂牧谣戴在脸上,那一刻,宁汐的身子在战栗,惊恐写满她整张脸。
“牧谣……”秦无衣怯生生唤了一声。
“那不是我的名字。”聂牧谣的声音比以前多了一丝镇定,再没有之前的彷徨和迷茫。
秦无衣在蠕动喉结,试图去阻止的手无力低垂。
“至少戴上这幅面具时,我不该是这个名字,西山有妖,传言其生九首蛇身,样貌奇丑无比,喜食人肉,犹爱婴孩,为祸千年,无人能降,其名九婴。”面具下透出秦无衣最为熟悉的眼睛,只是此刻他已不敢去直视,“对吗?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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