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去无回(2 / 2)
秦无衣不认为柳长清是在危言耸听,想起猫妖曾与自己提及在黄泉见到叶阡陌,看来猫妖所言非虚,没有屏障封禁之后,妖物可以随意进出幽冥地府。
猫妖百般阻挠自己去救顾洛雪,想必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在顾洛雪,而是为借此逼迫自己入妖都。
“先生一番好意无衣心领,只是无衣心意已决,先生无须再劝。”秦无衣向柳长清稽礼,“日落之前,我三人必须赶到妖都,还望先生明示入妖都的办法。”
柳长清长叹一声,也不再劝阻,缓缓抬手指向前方:“妖都近在眼前。”
聂牧谣顺着柳长清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前面并无道路,再向前迈一步便是万丈悬崖,以为自己没有领悟柳长清话中之意:“我三人毕竟是凡夫俗子,比不得柳公奇异,柳公能看见的,我们看不见。”
“走过去,便可见。”柳长清依旧抬手指向前方。
聂牧谣和羽生白哉面面相觑,柳长清的意思分明是让众人迈步悬崖。
羽生白哉:“你到底居心何在?如若不想告之如何入妖都,大可闭口不谈,你分明是想让我们堕崖而亡。”
“妖与人无异也有异,无异在于与人同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有异却是妖物无心,因此不会像人那般人心难测,只有无心才能圆悟天地灵气,所以肉眼凡胎见不到妖都。”柳长清气定神闲道,“凡人想要入妖都,只有一种办法能做到。”
聂牧谣:“什么办法?”
“无心之人。”
聂牧谣和羽生白哉再次愣住,聂牧谣大惊失色:“难不成柳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挖出心方可入妖都。”
“人无心岂能活,这,这根本做不到的事啊。”羽生白哉一筹莫展。
“未必,长清在骊山观沧海桑田,前来骊山的凡人不计其数,但唯有一人入了妖都。”
聂牧谣惊诧问道:“谁?”
“刘师策。”
“他……”羽生白哉眉头紧皱,“坊间传闻刘师策骊山遇仙,如此看来他在骊山遇到的是妖才对,可,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其是唯一进入妖都的人。”
“天机不可泄,长清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靠贵主和诸位自行参悟。”
秦无衣抬头看一眼残阳,余辉也遮掩不住夜色的袭来,深吸一口气竟然打算向前迈步,刚抬脚被聂牧谣一把拉住。
“他随口一言,你还真信以为真啊。”聂牧谣焦急万分,拾起一颗石子丢下悬崖,根本听不到落石之音,“他分明是想取你性命。”
羽生白哉冷声道:“他自己都说了,妖物对我们恨之入骨,别忘了他也是妖。”
柳长清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抬手指向前方。
“贵主不妨想想,那刘师策与诸位可有何相同之处,贵主若能想明白,自然就懂其中玄机。”
“刘师策在骊山遇到的便是先生吧。”秦无衣问。
柳长清点头。
“我们今日为入妖都救人而来,刘师策却是因为难考功名而心灰意冷,他到骊山是为了寻死,我们却是为了救人,目的不同,动机也不动,怎么想也没有相似之处啊。”聂牧谣百思不得其解。
“寻死……”秦无衣剑眉突挑,“刘师策到骊山时抱着必死之心,一心求死之人势必心如死灰,心死便是无心!”
“难道是说要入妖都,先要赴死?!”
“刘师策心死方可做到心无旁骛,所以才会在阴差阳错之下入了妖都。”秦无衣转头看向柳长清,“当年先生可是也在此处遇到刘师策?”
柳长清点头:“长清见多多少人和长清活了多少年一样,都记不清了,来骊山寻死的人也不只有刘师策,可偏偏只有他选在了此处,长清并非是有好生之德,只是数百年隐世难免百无聊赖,能与刘师策相遇也是缘分,就以一局棋想让他打消求死之心,他只见到了妖都却未进去,倘若入了妖都也就不会有后人传闻的刘师策骊山遇仙的传闻。”
秦无衣轻抚聂牧谣的手,示意她松开:“我们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同样也义无反顾,刘师策是寻死,我们是赴死,这便是我们与刘师策相同之处,入妖都就顾洛雪势必会遇万妖截杀,我们既然早就抱着必死之心,有何必怕一道悬崖,无衣先行,若有差池你们再见机行事。”
“我来。”羽生白哉。
“幕后之人想要引出的人是我,若是真想去无衣性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无衣先行最为稳妥。”
秦无衣也不给羽生白哉留争辩的机会,矗立在悬崖边良久,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山风,眼底便是万丈深渊,秦无衣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脚步,随着他脚慢慢踩下,身后的聂牧谣与羽生白哉心也随即悬起。
秦无衣落脚的刹那,两人悬起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但担心瞬间变成震惊,就连秦无衣自己也暗暗吃惊,迈出的那只脚竟然悬立于半空之中,秦无衣再迈一步,整个人竟犹如飞升的仙神踩踏在山涧的云雾之上。
秦无衣啧啧称奇,脚下仿佛有一条肉眼难见的通道,想必当年刘师策在此处跳崖寻死,无意间发现了此处的神妙。
秦无衣小心翼翼向前走了数步,抬起的脚尖离奇消失在眼前,秦无衣一怔收回脚又完好如初,像是想到什么,慢慢抬手伸向前方,指尖在一寸寸消失,所触及之处犹如水面被投入石子,荡起一圈圈光晕向四周扩散。
“妖都的边界!”秦无衣嘴角泛起淡笑,只要再向前一步便可步入妖都。
转身见羽生白哉和聂牧谣已紧随其后,柳长清走到秦无衣身边,依旧满脸忧色:“还望贵主权衡轻重,就此回头还来得及。”
“先生好意,无衣心领,今日指路之恩无衣铭记于心,他日先生若有事,无衣定万死不辞。”
柳长清再轻叹一声:“既然贵主心意已决,长清便送诸位入妖都,但长清最后再提醒诸位,入这道屏障易,想出便是万难,入了妖都之后,长清便不能再帮诸位。”
“先生也随我们一同入妖都?”秦无衣问。
柳长清幽幽道:“长清职责所在,还望诸位见谅。”
“职责?”聂牧谣一头雾水,“柳公的职责是什么?”
柳长清点到即止,闭口不谈。
“白哉入唐只为学中土人文技艺,没想到还有机会一堵妖都。”羽生白哉非但不惧,反而有些兴奋,“就让白哉当一次千古第一人。”
羽生白哉说完迈步跨进屏障,消失在众人眼前,聂牧谣不甘人后也走了进去,等到秦无衣准备动身,被一旁柳长清叫住。
“先生可还有指教?”
“贵主可还记得与长清的约定?”
“约定?”秦无衣疑惑不解。
“看来贵主已忘此事,可见贵主对长清所言并未在意。”柳长清郑重其事道,“上次贵主来见长清,询问关于麟嘉刀的来历和过往主人,长清都知无不言,事后长清还与贵主相约,赌贵主可否再拔麟嘉刀。”
秦无衣这才回想起此事,顿觉失礼:“无衣确未将此事当真,只是麟嘉刀已封铸,无衣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拔此刀,任何人也不可能更改无衣决定的事。”
“世事难料,万一贵主回心转意呢,长清与贵主的赌约依旧有效。”
“先生一定会输,何况先生的赌约太大,以性命赌无衣可若拔刀,无衣有缘能与妖物为友,若是此次侥幸生还,还打算向先生攀谈,听听过往历朝历代的趣事,赌约之事还是不提为好。”
“也罢,长清就与贵主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柳长清点头,但拉着秦无衣的手还未松开,犹豫良久才开口,“贵主查妖案,与妖都为敌,长清是妖与贵主互为敌对,按说不该向贵主透露太多,但贵主入妖都之前,长清有一事嘱托。”
“先生但说无妨。”
“贵主自从调查妖案以来,前后与土蜘蛛、青丘之主以及奇穷有过交手,虽然每次都险象环生,还在最终都难险胜,长清希望贵主切莫掉以轻心,妖物之所以遁逃并非是你们胜出,而是妖物惧怕贵主。”
“妖物惧怕我?!”秦无衣一脸茫然,“无衣身手倒是不错,扪心自问少有敌手,可无衣的对手都是人,妖物有无上妖力,为何会惧怕无衣?”
“长清只能言尽于此,其中缘由还需贵主自己参悟。”柳长清向旁边退出半步,抬手平静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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