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邵远光只好和值班的护士说了一声,带着白疏桐回了家。
清早是江城的堵车高峰,从人民医院出来的路并不好走,邵远光开着车在路上慢慢挪动,脑海里想到昨晚父亲转身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白疏桐坐在一边,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开口道:“邵医生真辛苦,一晚上都在忙。”
邵远光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打了转向拐进了小路。
这些日子和高奇在一起时,邵远光也曾听他提到过,自从邵志卿被下派到江城后,他已一改以往嚣张的气焰,不仅收敛了许多,也颇有悔改之意。尤其是近些年得不到邵远光的消息,邵志卿在院里更是低调沉默,唯有排班时才会主动请命。
“他一个快退二线的院长,压根儿就没必要这么苦着自己,为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高奇说这话时多少带有着对邵远光的不满,“邵院快六十了,万一哪天垮了,有你后悔的。”
邵远光想着高奇的话不由长呼一口气,邵志卿苦行者一般的日子无非是在向他的病人、他的身份赎罪。而邵远光不应再对他多加责备,毕竟邵志卿对他而言,父亲的身份更加重要。
邵远光把车开到了白疏桐住的小区,一拐弯,看见了她家楼下停着一辆轿车。
白疏桐看见车子不由紧张起来,伸手拉了一下邵远光:“完了,我爸。”
看见白崇德的车,白疏桐不由担忧。白崇德大清早过来找她,发现她彻夜未归,再加上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难免不会大发雷霆。
邵远光的车子停稳了,白疏桐犹豫着下了车。白崇德那边也看见了,开门从车上走了下来。不多时,车子另一边方娴也跟着下来了。
邵远光停好车,出来时恰巧看见这一幕。他扭头看了眼白疏桐,果真,她看见方娴,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邵远光走近,伸手拉了一下白疏桐的胳膊,轻声叮嘱她:“记得你答应我的,和你爸爸好好谈。”
邵远光的话让白疏桐清醒了几分,她看了眼方娴,又看了眼邵远光,最终点了点头。
白崇德皱着眉走近,方娴见了先一步上前,刚要开口质问白疏桐去了哪里,邵远光便先开口解释:“小白昨晚病了,我送她去的医院。”
一句话化解了白崇德的疑虑,也避免了白疏桐对此的顶撞。方娴讨了个没趣,听了更是讪讪,小声咕哝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崇德之前是见过邵远光的,对他的为人心里有数,当下也没理方娴,只问白疏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疏桐摇摇头,朝邵远光挥了挥手,转头进了单元楼。白崇德见状也和邵远光点了一下头,也进了楼门。
方娴见了也要跟过去,还没走到楼下便被邵远光拦住了去路。
邵远光挡在她面前冷冷开口:“让他们父女好好聊聊。”
白崇德很少光顾白疏桐这里,进来后难免显得拘谨,坐在沙发上像个客人。
白疏桐给他倒了杯水,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父女两人中间隔了一定的间隙,一旦坐下来再挪动就有些尴尬了。白疏桐闷着头玩着手指,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父女间的距离按说不该这样的。
白崇德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切,心里跟着想起上次见到邵远光时他说的话。或许作为父亲,他一直都不怎么合格,即便在努力为女儿创造优越的条件,但他却从未想过,白疏桐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白崇德从茶几上拿起水杯,没有喝,看了眼女儿,笑了笑:“你最近气色好多了,看来有人照顾你。”
近一个月来,白疏桐吃得好睡得好,全赖邵远光的关照。她脸色红了一下,闷头不语。
“上次去你们学校找你,你不在。”白崇德抿了一口水,“我遇见邵老师了。”
白疏桐听了一惊,抬起头看父亲。
这件事邵远光并没有跟她提过,她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
白崇德笑笑:“他给我上了一课。”
难怪今天白崇德会过来找他,难怪邵远光知道其中的利害,把方娴拦在了楼下。白疏桐心里有些感动,这一切对邵远光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这却解了白疏桐近日的燃眉之急。他默默地做了这一切,这些事就连她最亲近的外公外婆,还有曹枫都不曾做过。
“桐桐,爸爸以前疏忽了你的感受,是我的不对。”白崇德坦率认错,“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方娴的,不该对你强求。”
方娴对白疏桐是有敌意,但这个敌意的来源也是白疏桐的回避和不接受。事情说开了,白疏桐叹了口气,小声说:“我只是忘不了妈妈。”
提到已过世的妻子,白崇德也深深叹了口气。“你妈妈……”白崇德说着,情绪不由低落,顿了半晌才继续道,“我也时常想起她。”
白崇德的话让白疏桐惊讶,她只当白崇德已经忘了母亲,从来不知道他还曾想起过她。
白崇德低头道:“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去来看看外公外婆。”
父亲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外公家,即便再忙也不曾忽视老人。白疏桐起先以为他是在尽孝道,现在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寄托对母亲的思念。
或许男人的思念要来的深沉,不像女人这样细腻。她怨恨父亲不懂自己,可她也没有尽心去了解父亲的想法。
“爸……我……”
白疏桐有些哽咽,想要道歉,却被白崇德抬手打断:“桐桐,这阵子爸爸没顾到你的感受,也没和你好好聊聊。”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要以为爸爸不爱你了。”
见白疏桐咬唇点了点头,白崇德又说:“你接受方娴也好,不接受也好,你的选择爸爸都尊重,不会强求。”
父女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心理的距离靠近了些,物理上的距离似乎也不那么遥远了。
白崇德喝完一杯水告辞离开,白疏桐跟着他到门口,想了想问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白崇德一愣,扭头看她,眼角带了些笑容:“白天梧。”他顿了一下,又说,“梧桐的梧。”
梧为雄,桐为雌,梧桐树雌雄双株,相依为命。名字的寓意,白疏桐懂得,想着会心笑了笑。
出了院又休养了一段时间,白疏桐回到学校上了几天班便放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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