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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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进了大理寺,那就像进了潘威手中的笼子。潘威跟何德一直不对盘,他看不惯忠国公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现在何湛落在他手中,岂有好过的日子?从大理寺牢狱里走了一圈,何湛像是在刀山火海里滚过一样,浑身是伤的被扔进囚室中。

夜里牢房里冷得如同冰窖,何湛窝在干草里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紫,全身疼痛得连翻个身都艰难。他挺后悔这么大了也没考个功名,哪怕当个小小秀才,潘威也不敢这么打他。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冷清的月光透过牢窗泻在何湛的身上,痛极转至麻木,他的思绪也渐渐放空,脑海中浮现的皆是张南尸体的样子。

何湛猛地咳了几声,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他咽了几口血沫,望向如水的月光,眼皮渐沉,铁窗在他眼眸里扭曲,继而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深夜时分,何湛被铁链的声音吵醒。他对这种声音极为敏感,因为随之而来的往往是更为严峻的酷刑。可这次来得人是秦方。

他从黑暗中辨识到秦方的面容,忽得沉下心,暗自笑了声。

秦方将手中的锦被盖在何湛身上,他看到何湛半睁未睁的眼,说:“忠国公府的人已经来过了,被潘威拦在外头,没能进来。你要在这里多呆几天了。”

“哦。秦大人是来安慰我的么?”他从被子里伸出俩指头扯了扯秦方的袖子,“担心我啊?”

秦方面色微动,稍稍撇过脸去不看何湛。他问道:“既然不是你杀得张南,为什么要靠近尸体?为什么要动那把剑?”

何湛讪讪道:“原来不是担心,也不是安慰。大晚上跑来给我送被子,是要审问我…”

秦方怒瞪过去。

“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这样生气?你生气什么呢?明明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何湛弯了弯嘴角,“你来问我,不是已经有疑心了吗?”

秦方将怒忍下,说:“王爷告诉我,清剿虎威寨的时候是你出手相救。你跟王爷那般针锋相对,都能替他挡刀,可见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加上此次有人故意引导潘威…”秦方语至此,话锋一转:“可我虽有疑惑,但你依然有嫌疑。人证物证杀人动机俱在,若你真杀了人,谁也救不了你。”

何湛笑了声:“人证是何?司礼么?司礼进去的时候,张南已死,你们所谓的人证不过是报案的人罢了。物证是那把殷霜剑?虽然是我买下的不错,可我进去的时候张南已死,我若说有人要栽赃陷害,那把殷霜剑也算不得铁证;至于杀人动机,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说说呗。”

秦方想了想潘威的推断,淡声说:“前几天张南刚刚来给潘威告状,今天他就死了。你发现是张南在从中作梗,两人产生冲突,一怒之下你就杀了他。”

若何湛此时能动,他都要为这样的动机拍手叫绝了,简直令人无法反驳。何湛说:“啪啪啪——”

秦方疑道:“什么啪啪啪?”

“我在给你们大理寺鼓掌。手不能动,只能动嘴了。”何湛说,“能把罪名按得如此滴水不漏的,只有你们大理寺,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地方来。”

秦方说:“…”

何湛说:“所以我信不过大理寺。我进去的时候张南已经死了,有人要害我,我不想陷于被动的地位,才去看张南的尸首。”

秦方半信半疑,抬眉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我发现我比他长得俊。你觉得呢?”

秦方知道何湛在故意惹他,从容不迫地起身,抬脚走出牢房:“你就在牢里呆着吧。”

何湛强忍着痛半撑起身,唤住秦方道:“秦大人。张南身上有一处伤口,虽是用剑所伤,但使得却是刀法。殷霜剑穿过张南第四根肋骨,剑不是在骨隙间穿过,而是将肋骨刺穿,继而刺透他的心脏。能有如此力道的人必得是习武之人,而且此人不会用剑。一个习武之人却不会用剑不稀奇,可既不会用却偏要用,你说稀奇不稀奇?”

秦方顿住,回身看了他一眼,眼眸沉着古墨:“我会差仵作验尸。”

何湛扔给他一条线索:“秦大人要想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可以去查查工部的孙北,他与张南是同乡。”

秦方淡道说:“本官自有论断,不会受他们诱导。你好自为之。”

“慢走,以后再来玩儿啊——”何湛揶揄着,“秦方…”

秦方的身子明显晃了两下才稳住。

何湛笑得更开,看着秦方的背影的眼睛变得愈加意味深远。

秦方…

光风霁月的秦方秦舟隐。

作者有话要说:宁晋:回想朕这一生,最最无用的时候,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忠国公府落败,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了吧。

秦方:何湛他…是个不太正经的人,我以前没见过…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啊!【脸红.jpg

第27章 探视

何湛不知道在黑暗中浮沉多久,模模糊糊中循着一个光点前去,光点尽头立着一个人影,低声唤着他:“何湛…何湛…”

何湛一点点清醒,呼唤的声音便不再那么柔和缥缈,急切而有力:“何湛!何湛!”

何湛被碰到伤处,倒吸一口冷气,彻底清醒了。他捂着发疼的地方,痛呼道:“若想杀我,就尽快动刀吧,怎的这么折磨人,疼死你小爷了!”

“放肆!”来者沉怒道,“再对本王不敬,本王就派人拔了你的舌头!”

何湛这才看清来得人是宁祈。哟,黄鼠狼又给鸡拜年来了?!何湛苦笑道:“凤鸣王?”

他瞧了瞧窗外的天,淡淡的霞光透进来,想必已是傍晚时分。他问:“怎么,这时候来是想跟我一起睡吗?哎?你脸怎么这么红?外头热么?”何湛不觉得热,只觉得这间牢室如同冰窖似的,冷如寒冬。

宁祈扭过头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本王就不该来可怜你。”

继而何湛闻见一股药膏味,自己身上的伤不知道何时被包扎上了。包扎的手法拙劣至极,包得何湛像个大白熊,撑得衣袍似乎都裹不住。何湛说:“药是你帮我上的么?凤鸣王果然是凤鸣王,这手法可以啊,无人能及。”

“不知好歹。”

“谢谢。”何湛沉了口气,正儿八经地给宁祈道了句谢。能够在大理寺出入自如的只有宁祈了,他能来探视,何湛表示很感动:“谢谢黄鼠狼。”

宁祈抬手就想揍他,可看见何湛含笑的眉眼,他的手顿在半空中。长久地,宁祈都没有说话。他沉吟几番,吐出几个字:“忠国公府保不住了。”

何湛骤然收紧手指。半晌,他说:“哦。”

宁祈说:“不问吗?”

何湛说:“你来看我,不就是来告诉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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