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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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不那么想,胡家只一个姑娘,肯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别无选择之下日后家中的一切肯定都是那姑娘的,不像她日日绞尽脑汁哄嫡母欢心,却不及嫡兄一句简单的请安。

开始只是羡慕,听多了慢慢就变成嫉妒,嫉妒久了心里发苦,也就酝酿出了恨。

胡瑶有的她也要有,而且总有一天,她要让胡瑶尝尝自己幼时所受委屈。

这样想着,她开始暗中收拢人手。可当时她实在是太小了,身为庶女月钱也少得可怜,在府中她很难下手。于是她将目光瞄准府外,自知力量不够她暗暗蛰伏,终于哄得嫡母十五进香时带她出去。

她是在东山山下遇到的面前丫鬟,当时她窝在山下草丛中,全身脏兮兮的,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但她眼神中爆发出的强烈求生**感染了她。几乎是第一眼她便确定,这一定会是个特别忠心的人手。

一番安排后,当着诸多香客的面,她向嫡母提出请求。那么多人看着骑虎难下,嫡母只能答应了她。

当日她看重的便是这丫鬟忠心,后续果然如她所料,多年来她一直将当日救命之恩记在心底,对她忠心耿耿。对于此点她一直乐见其成,可现在她却无比后悔。

“先别说了。”皱眉看向丫鬟,她轻声叱道。

丫鬟满脸悔恨,“今日坏了姑娘大事,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姑娘仁善,夫人把咱们赶出去,姑娘便拿出压箱底的私房钱帮咱们赎身。您说过待此次风波过去,再把咱们接回沈家,可做出这么大的错事,奴婢怎么都没脸再回去了。”

还有这等事!

高台下本来七嘴八舌的百姓,在听到丫鬟开口时不约而同地住了声,屏气凝神听着台上动静。听到这,全场再次炸开了锅。

坐在台下,苏父小声嘀咕:“我就说,胡家姑娘拜师大开流水席,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有人在提沈家,原来是把下人放出来散播小道消息。”

他声音虽低,同桌之人却听得真切。

立刻就有妇人恍然大悟,“前天街坊邻居在晋江边洗衣裳,进来个眼生的姑娘,话里话外为沈家姑娘鸣不平。那姑娘虽然抱着个木桶,但细皮嫩肉的,光顾着说话大半个时辰一条汗巾还没洗干净,一看就不像是干活的人。当时我还纳闷,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模样不就是台上正在说话的丫鬟么。”

妇人声音可不小,她这么一说,立时便有不少人往台上看去,一大部分人认出了大丫鬟。

“咱们这是被沈家骗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赞同,“好像还不止被骗了一回,上次关于胡家姑娘的传闻,不也是突然起来的么?那会也是沈家下人搅风搅雨,当时他们怎么说来着?”

“就是不承认墨大儒收沈家姑娘为徒。当时他们还说自家姑娘不让说,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人墨大儒看中的明明是胡家姑娘,沈家姑娘还指不定怎么拜得师。这种不光彩的事别人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她倒好,由着下人影影绰绰说几句误导咱们。”

说话之人在胡家绸缎铺子做事,话里话外向着东家。这会他自行臆测一番,没成想却误打误撞说中现实。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笨,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台下吃流水席的百姓心坎上。

“可不就是误导,明明是没影的事,非得遮遮掩掩强行让咱们以为是谦虚。一次又一次,真拿咱们当猴耍?”

“我看就是拿咱们当猴耍。”

“当猴耍”三个字敲击着在场大多数百姓的心。

在他们议论的同时,高台之上,精神越发混沌的大丫鬟彻底钻了牛角尖。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姑娘对她那么好,她却将事搞砸了。任凭沈墨慈再三劝阻,她非但没停下来,心中的愧疚感反倒越来越深。

“姑娘这时候还在为奴婢考虑,您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能不从心里感激您?”

心下感激之情几乎要溢出来,大丫鬟喋喋不休,将被营救带入沈家后,这些年来沈墨慈对她的好一一说出来。或大或小种种感人事迹,听得台下激愤的民众也不由感动。

多么相得的一对主仆!

如此深厚的感情,恰好印证了方才大丫鬟之言的可信程度。台下百姓纷纷瞪大了眼,直愣愣盯着这对主仆。

站在众人视线的焦点,沈墨慈只觉心掉进了无底洞,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往下沉,却始终都见不到底。台下一双双眼睛如一支支离弦的箭,从无底洞的四面八方瞄准她而来,直把她一颗心射到千疮百孔。

“别说了。”

忍不住大喊出声,随着她这一声,药效差不多过去的大丫鬟瘫倒在地。癫狂的神智逐渐恢复,朦胧中看到面前面色铁青的姑娘,还有下面时不时传来的鄙夷之声,方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扑通一声,她以头抢地,整个人又急又悔。

“姑娘,奴婢不是有意,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嘴巴不受控制。”

聪明如沈墨慈早已察觉出她的不对,朝夕相处好几年,她知道这丫鬟脑子不甚灵光,可也没蠢到那地步。可方才一上来,开口后她便处于不利地位,后来孤身一人压根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如今木已成舟,她更是无力回天。

“算了。”

纵然损失惨重,纵然心在滴血,可此刻她又能做什么?歇斯底里纵然一时爽快,可过后更会万劫不复。此时此刻她只能忍,再苦、再疼、再恨她也得笑。

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她转身,将目光投向最后的指望——宋钦文。

四目相对间,宋钦文只看到一个沉静而从容的阿慈。她站在高台中央,任凭千夫所指依旧岿然不动,维持着满身的傲然和风骨。

方才台下的话同样传入他耳中,即便再自欺欺人,他也知道阿慈并不如她一贯表现的那般温柔而美好。其实他心中早有预感,真正心悦一个人会注意到很多细节,更何况阿慈一个沈家庶女,能有今日不输嫡子的成就,她所做的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些。

早有心理准备,这会真相揭开后他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尤其在看到阿慈恳求的眼神后,几乎一瞬间,她便原谅了他。

“表妹。”

回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宋钦文扭头看向阿瑶。

“阿慈有些地方的确欠考虑,但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她也没伤到你什么,你能不能原谅她。”微微躬身,宋钦文神色间满是诚恳。

“没伤到我什么?”阿瑶轻声反问,眼中酝酿着风暴。

“还知道她是你表妹,你这畜-牲。”相比于阿瑶,知晓前世之事的胡九龄反应尤为激烈,这会他直接一脚踹过去。

陆景渊默默忍住抬起来的脚。

胡九龄有个习惯,那就是吃阿瑶剩下的点心。胡家祖训:男儿穷养,女儿富养。他从小就被教育勤俭节约,虽然对着媳妇和爱女花钱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但照着自己时他向来节俭。一盘点心阿瑶顶多吃一块,剩下的全塞进他肚子里。

前阵陆景渊命百味斋特制的点心多数进了他肚子,那些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进贡补品也大都补到了他身上。连番大补之下,他这一脚特别有力度,直接把宋钦文踹到了高台旁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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