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张父被一推一搡的往前迈步。他那灰白的头发一团一团粘在头顶上,乱蓬蓬的好像稻草,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脸色。
“好好好”,老男人点点头,貌若诚恳,“唉...我反正也不会走的,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一脸认命的悲戚。旁边两个村民也是心软的,即使知道祭祀的重要性,不容有失,但和张父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见他如此可怜,也只能叹息一声,语气也轻了许多。
清晨的树林满是雾气,飘飘悠悠荡在人头顶。呼吸一口,清凉的让人浑身一哆嗦。不知哪儿传来一阵鸟叫声,接着又是呼啦啦腾起一片黑影。
张父一深一浅的走着,这是他第一遍出岛,但并不是第一次出村子。
村子处在岛的中央,四面四方各有一个神庙,如同卫士拱卫。若是有人能从村庄上空往下看,便可以看到整个村庄的布局其实暗有玄机。即使有些方位被高大乔木掩盖,从地上走,却能看见某些断垣墙壁。曾经也许存在过某些建筑物,只是在时间的作用下腐蚀了而已。
这村子存在了不少年。这古怪的习俗都延续了不少年。
“快到岛外了。”村民遥遥的看见了岛的界口,在往外便是城郊。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些往来的运土运建筑材料的卡车。大概是附近正在进行建设改造,最近来往的车辆比往常多了一倍。
看见那些卡车以及宽阔的柏油马路,便知道到了目的地。张父大步流星,走的快了些,却被后面的村民一把拽住,
“等下!”
张父脚步不变,拴在他身上的绳子立马绷得笔直。前进受到了阻力,张父不得不转过身来,呼哧喘着气。
“怎么不走了?!”
后面跟着的两个村民嘘了一声,侧耳仔细听着。他们的耳边刚刚似乎传来一阵尖叫声,但转瞬间又消失不见,只当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个刚想和自己的同伴说什么,后脑突然猛地受了一拳,嘭的一声便晕倒在地上了。
剩下的另一个立马转身,怒喝道,“张乐!!!”抡起拳头向张父的身上击去。张父踉踉跄跄的一退,腹部还是冷不丁受了一拳,他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身子弓起来,像一只大虾。
那个村民立马乘胜追击,提着绳子准备把张父的手脚绑起来,却没想到张父突然直起身,手上却执着一只寒光闪闪的折叠刀。刀身上沾满了血迹,形成了一块块暗红色的斑点。若是杨柠在这里,便能惊恐的认出...这就是自己丢下的那把刀,只是没想到现在落到了张父手上,而且即将沾上另一个人的血。
与此同时,村庄里头,巷道里,残留着一滩血迹。尸体被左右的村民拖走了,丢到了海里。张任死都没有想到,他父亲再见他时,也会冷着脸将他抛弃在这里,任由他堕入死亡的深渊。
对于张父来说,这个敢于坑害自己父亲的人根本不算人,要不是看在他已经奄奄一息,没揍他一顿就已经很不错了。
****
“呜哇!呜..哇!!”
杨柠坐在床上,便听到一阵熟悉的鸣叫声,刺耳尖利,几乎穿破耳膜。
这是...
杨柠立马下了床,忍耐住脚踝的疼痛,上面敷了些药,颜色已经褪去了不少。
她一瘸一拐的奔出门,却被不知从哪儿来又突然出现的杀器一把扶住。杀器还没说话,杨柠便急匆匆问道:“怎么了?那鱼神攻过来了?!”
看着杀器缓缓点了点头,她苍白着脸,“怎么会...这是...”
话音刚落,她便再次听到一声属于鱼神的怒吼,声音从海上传来,呜呜咽咽,声音到是比刚才那声沉闷许多,而且更加悠长,杨柠眼见着海水如同涨潮一般,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无风起浪,一层卷着一层,‘砰砰砰’拍打着礁石和沙滩。
村民是熟悉这些怪物——鱼神的叫声的。竟然发现今日还未到十五,也就是四天后的祭日。未到十五,海水还未能涨到最高峰,鱼神就不会出现,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
鱼神发怒了?!!
一呜咽一尖利的鸣叫声交相呼应,海水疯狂,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震颤。村民们跪在岸边祈求鱼神的宽恕。村长带头跪在海岸边唱和起来,海水湿了他半边身,也似乎毫无察觉。杨柠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如果自己还呆在这边,大概..很危险。
假如神发怒,你作为村民,祷告无用,下一步的作法应该是:上祭品!
杨柠瞬间神色一凛,拽住杀器的手就往村子里头钻。杀器也明白了,到是把她一把拉到自己怀中,让她如同一只挂在树上的考拉挂在自己脖子上,自己则一个转身就开始飞奔起来。
族长看见了,只是挥了挥手,队伍里的一个汉子立马起身。那个汉子估计地位颇高,他在一招呼,一下子就召集了不少人,抄近路往村口奔去。
族长口中念念有词,念得语调很是怪异,细细听来,那声音竟和水中不断的鸣叫声又异曲同工之处。大概讲的是:
万能的神!你赐予我们希望,赐予我们食物和生命。现在我潜心的祷告,希望能平息你的怒火。
且不管那鱼头人身的怪物能不能听懂,听懂了就能息怒吗?要知道杀器的能力面对一头异常的鱼人,杀伤力依旧是惊人。鱼头大且坚硬,但人身脆弱而又无能。即使拥有一些神幻莫测的能力,在超乎自己力量的事物面前不得不底下高贵的头颅。
不错,杀器砍断了伤害杨柠的那头小鱼神的胳膊。这已经不能算梁子了,这是仇。而且黑锅由那些村民帮顶了。
突然间,大地猛地一颤,如同地震一般,房子桌椅摇晃咯吱,桌上架子上的东西全部都‘噼里啪啦’洒下来。本来就冬初,树上仅剩的树叶也全‘哗啦啦’抖了一地。
海面已经波涛汹涌,现在几乎形成一阵海啸,二三层楼高的浪花瞬间卷上岸边,把刚刚还在叽里呱啦祷告的族长和站在前排的几个地位颇高的村民瞬间卷了下去。
四五个人影被白色的浪花埋没。夹杂在海浪的怒吼声中还有人的尖叫声。然而,尖叫声只是闪了片刻,海水中开出几多血色红花,之后再无声息。
剩下的村民都被吓蒙了,本来村长准备拉那些外乡囚犯来祭神的,没想到话未说完,就被愤怒的神灵拖了下去,打了牙祭。当然呆愣只是片刻,仅存的人以吃奶的劲儿往里跑,哭爹喊娘,屎尿全出。
“啊啊啊!!救命啊!!神灵发威啦!!”
说着喊着,大地再次一晃。
有的跑的太快了而被石块绊倒。趴在地上,一伸手,就拽住前面人的裤腿,像拽住一跟救命稻草。前面被拽住的,骂骂咧咧的揣着踩着,却也是瞬间被浪头打翻。
各种伪善的面皮被扒下来,在死亡面前,为己之利,似乎天经地义。在这个村子建立之后,就以欺骗坑害外乡人为传统,为教条,仅仅用别人的性命就能换取自己的安全和地位,多么好的一只计策?
他们更是将此‘经验’传递子子孙孙。在这种环境成长的一代代,又有多少属于善良之辈?即使有善良的也会被形势逼迫,逐渐堕落吧。
也许没有到潮水的最高峰,鱼神并不能在浅海走多远。十多个人被卷下水之后,水面才缓缓平息下来。活着的人开始沉默,开始抱头痛哭。互相安慰着,互相鼓励着。
然而...
‘刺啦’
是刀剑入肉的声音。
一个男子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小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