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先前,她一直都会问的。
朝朝轻轻摇头,她如今应该是没有资格知道的:您自有要紧事要去办的。
她善解人意,开始自己给自己找起理由来,可裴铮今日还真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不过是要陪母亲去上香。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正月初一这一日要去上香。
昔日长姐和二姐未出嫁时,便是一大家子一块儿出门很是热闹。
今年长姐和二姐虽然不在,但舅母和表妹也会一块儿去。
“我要陪母亲去上香。”裴铮淡漠的开口,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柳朝朝,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但偏偏她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将怀中的衣裳披到裴铮的身上:那世子爷可不能耽误时辰了,不能让夫人久候。
朝朝的话也不知戳到了裴铮哪儿,他原本好好的,忽然就恼怒起来,他狠狠的拽住柳朝朝的手,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看着柳朝朝,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满。
朝朝很是疑惑:世子爷,您怎么了?
越是尊敬,裴铮就越是气恼,但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自己生着闷气,但拽着朝朝的手倒是愈发的用力,朝朝吃痛有些委屈的看向他。
“抱歉。”裴铮飞快的道了歉,松开了她的手腕,朝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温软的摇了摇头,裴铮很快就松开了,她并没有很疼。
朝朝只是不明白裴铮今日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事实上,裴铮叶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有些事情,是母亲吩咐张嬷嬷交代的,但也是自己默许的,他本以为自己会习惯,没想到习惯的人是柳朝朝,不悦的人反而是他。
他看着柳朝朝温柔的替自己穿好衣裳,替他束好长发,恭顺的站在门外目送他离开。
明明,她恪守本分,规矩的不得了,但裴铮心中的戾气却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不好对柳朝朝发难,便冷着一张脸走出了屋子,可守在外头的福财却没有朝朝那么幸运,可以得到裴铮的顾虑。
福财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惹恼了世子爷。
天可怜见的,为何世子爷这脾气愈发阴晴不定起来?
他们本以为有了柳姨娘之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张嬷嬷又来同她说了什么?”裴铮冷着一张脸问道。
福财自然知道裴铮口中的她是谁,当奴才的总要知道主子的心思,才能够好好的办差,“吩咐姨娘好好的伺候您。”
“呵。”裴铮不屑的冷笑出声,只觉得这事儿是这般荒谬可笑,“府中是请不起小厮和丫鬟了吗?”
伺候人这样的事情竟要柳朝朝来做。
“奴才该死。”福财立刻跪下,他虽然是小厮,但并不是一般的小厮,裴铮不爱用管事娘子,所以川舒苑的一应调度,都是福财的事儿,如今听到这话可不得心里打鼓。
“蠢奴才。”裴铮轻嗤一声,“日后不要让朝朝再见张嬷嬷。”
裴铮脸上平静,心中却已经恼恨至极,他不想在看见柳朝朝那般恭顺的模样,他亦是不想在看到柳朝朝对着自己笑。
那恭顺的模样,比那温软的笑容更让他觉得恼怒。
福财听到自家主子的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很想提醒世子爷这般做不妥,夫人本就处处在意柳姨娘,若世子爷还要这般做,岂不是明摆着给柳姨娘招惹麻烦?
她这般身份,越是不引人注意越好。
世子爷这般光明正大的护着,只怕后患无穷。
只不过福财还是很了解自己主子的,世子爷如今在气头上,要是贸贸然提起,他恐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福财对此纠结不已,绞尽脑汁的想着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两全其美。
裴铮离开之后,朝朝知道今儿个阮氏不在府中,便偷懒的不想起来 ,她窝在床上美美的睡了回笼觉,她面容平和,似乎因为裴铮不在的缘故,反而睡得更香甜了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从一开始的见不着裴铮睡不好,到如今一人更能安眠,朝朝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变化,但她却不愿意去想,只要一想就觉得头疼。
她想对自己好些,不想为难自己。
镇南侯府一大家子人去寺庙上香,京中许多人都看在眼里,都很羡慕阮氏,镇南候位高权重,但对妻子十分爱护敬重,他们夫妻感情极好,虽说镇南候也有妾室,但那些妾室低调的都和不存在似的。
就连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也是阮氏说了算。
故而京中许多人都羡慕阮氏,丈夫疼爱,子女孝顺,还没有同嫡子一般大的庶子庶女来碍眼。
只不过被京中贵妇人羡慕的阮氏,这会儿正气恼的对着镇南候数落裴铮,“你瞧瞧你儿子,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镇南候也挺头疼的,他们才从寺庙归来,就听闻裴铮发落了厨娘,这大过年的…也忒不近人情了些。
镇南候还什么都不清楚,就被阮氏劈头盖脸一顿骂,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能耐着脾气哄妻子,“是是是,我会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问了,我知道是什么事儿,还不就是为了那柳朝朝。”阮氏头疼的按住额头,冷笑连连,“亭曈自从遇见她,那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都出来了!”
“这柳朝朝是谁?”镇南候一头雾水,待仔细听完才知道那是救了裴铮的哑女,如今被裴铮收了房的妾。
镇南候也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是昨日他们回府吃年夜饭,厨房手忙脚乱的,没顾得上柳朝朝。
裴铮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接发落了厨娘,也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
镇南候原本没觉得裴铮发落厨娘有什么大不了,虽然不太近人情,可若是底下人偷懒懈怠,主子要发落人难不成还要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