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别地学子入京游学。”萧元河总喜欢跟人唱反调。
“当然也有可能。”这次赵笙笛很干脆的赞同。
卫娴在灯下开始画另一张,但是她始终把握不好那人的脸,转头问:“方神医,你确定这人四十岁吗?”
根据他所说,这样一张脸的骨型像是未长开的少年。她的老师曾经很仔细的教过她如何通过面相和眼神判断骨龄,因为有些江洋大盗并不以真面目示人,画师不但要画出他们的伪装,还要画出他们可能的本来面目。
少年人的脸跟中年人的脸是不同的。
“对了,他的手腕骨节很突出,像是受过伤,不似旧伤,但是他的手很稳,以四十岁而言恢复可能没那么快。”
“他有可能是伪装的。”卫娴飞快画了一张少年的脸。
纸上少年眼睛很大,眼瞳很圆,眼尾微微上翘,鼻子很挺,是一个有着硬朗长像但又未长开的小少年,年纪最多不过十六岁。
然后卫娴飞快的画上大胡子,点上眼尾痣。
“对,就是这样!”方星离低声惊叹。
卫娴将有胡子的那张放一边,又飞快的画另一张,少年的本来面目。
萧元河与赵笙笛传阅那张戴着大胡子的伪装。
“这小子肯定不在京兆府了。”赵笙笛咬牙切齿。
现在找个人像大海捞针,只能先找伪装成世家子的那个男人。
确定了这些人的长像,为防止炭画掉灰,卫娴还用笔墨重新画了三张。
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末,街上大多数店铺都打烊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一下子画这么多人像,有些犯困,不小心打了个趔趄,迟兰嫣赶紧伸手扶住她,担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缓一会就好了。”她揉了揉眼睛,眼前有些模糊,人脸看不清。
有一人背对着她蹲下:“我背王妃出去吧,马车准备好了。”
原来是萧元河。
卫娴很坦然地趴到他背上,很安心地闭眼。
她个子不算高,偏瘦,背起来并没花多大力气,萧元河很轻松就能背着她往外走。
迷迷糊糊中,她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颈侧,细软温热的呼吸令他喉结微微滚动。
小巷外,他们的马车停在得月斋外,另外,阴影里还停了辆挂着萧氏家徽的马车,老何背着方星离在经过那辆马车时消失不见。
迟兰嫣担心地望着卫娴:“夫君,我们真的不用送他们回去吗?”
“当然不用,你现在若往那边一站,福王肯定嫌你碍眼。”赵笙笛笑着将画卷好放进衣袖,扶着迟兰嫣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两人踏着月光漫步,迟兰嫣频频回头,看到萧元河轻轻摇醒卫娴,并没有将她送进马车,而是揽着她的腰进了得月斋。
“我不想吃点心。”卫娴望着得月斋里面各式精致点心变成一大团五颜六色的大饼,心里焦躁,莫名委屈起来。
萧元河怎么还不回去?她都快困死了,上下眼皮直打架,眼睛疼。
“瞧你,刚才赏月非要盯着月亮看,眼睛疼了吧?我给你找些菊花水来。”
萧元河冲店里的伙计大呼小叫:“别愣着,赶紧把菊花水端来。”
这会儿正是菊花盛开时节,菊花水倒是容易找,他将卫娴放在椅子上,亲自用帕子沾水贴着她的眼皮。
他听说她患有轻微的眼疾,这会儿怕是眼疾发作。
萧元河用温热的菊花水揉湿巾帕拧干敷在她眼睛上,温声问:“感觉好一点了吗?疼不疼?”
“嗯。”卫娴软软地应了一声。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微微有些烫,“喝点水。”
有人赶紧捧上温茶水。
得月斋还有些客人在,见他如此精心照顾卫娴,都小声嘀咕,这王爷还挺会照顾人的。
尽圆在后院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正着急,得知他们在前院,赶紧飞奔过来,看到卫娴虚弱地坐在椅子上,额上搭着一块湿热的巾帕。
“王妃,你怎么了?是眼睛疼吗?”
她赶紧取出随身带着的药瓶,被卫娴按住,“没事,现在好多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王妃好久没有眼疾发作了,发作的时候会看不清东西,还会浑身发烫,需要药浴。
王爷也真是的,把王妃带到哪里去了?
尽圆越想越生气,狠狠瞪了萧元河一眼,护主之心尽显,连王爷都敢瞪了。
萧元河有些惭愧地拧着帕子,替卫娴换掉她额上那条,“王妃没事吧?”
刚才真是吓死人,他都不知道眼疾发作这么厉害,以卫府的实力,怎么不把她这病治好?
“没事了。”卫娴也知道自己这病时好时坏,找过很多大夫,都说好好休息就行,不宜过度用眼。
萧元河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我们回去吧,我给你买了一些点心,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突然被他抱起来,卫娴以为他又想在人前演戏,只得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问:“买的什么?隔夜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