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娴见他终于动筷,也不急了,抱着膝盖坐在垫上,“吃完才告诉你,我跟你说,萧元河,你要是这么挑剔,没了银子怎么活下去?”
“我还有金子。”萧元河低头扒了一口饭,细嚼慢咽,吞下去才开口,“还有很多田庄,我可以种田。”
“你知不知道福王府根本没现银,要不是娘送来两千,你现在只能吃糠咽菜。”
银两不是被他吃掉了就是被人贪了,诺大福王府只剩下珍宝,半点现银都不见,难不成让她去当东西换银子?
卫娴想到这还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坐在那里。萧元河太狡猾了,居然想让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不会吧?这么严重?”萧元河从来没对过账册,谁支银子,他从来不管,只要饿不着他就行。
“就是很严重。”
“卫六,你不会盘错账了吧?”
萧元河放下筷子,十分严肃地看她,“你肯定是被账房骗了。”
对于他的诬蔑,卫娴冷笑:“你才是冤大头。”
还敢嫌她笨。
转念一想,卫娴又开心起来,“你自己看账册吧,我不管了。”
正好不用替他劳心费神,反正也饿不死她。
试探过了火,把人惹毛了,萧元河赶紧找补:“是我被人骗行了吧,你看,岳父大人管着户部,一国钱粮他都管得好好的,你是他女儿,本事肯定不比他差多少啊。”
卫娴转身,以背对他。萧元河放下筷子,转身蹲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别气了,等我回去就看账册。”
“真的?”卫娴仰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没藏好眼底的窃喜,被他发现了,“卫六,好样的,你就会挖坑给我跳。”
“兵不厌诈,我就等着王爷回来看账册。”
卫娴高兴起身,收拢衣摆准备回府。
萧元河摇头晃脑:“今天下雨,也不知道是谁赏不了月。”
卫娴瞬间失落,她好想跟兰嫣一起赏月的,可惜了。
“王妃还是等本王带你赏月吧。”
皇宫里因为临近中秋,宫灯换了新的,各处宫殿也装饰一新,谢澈牵着卫嫦的手缓步前行。
“你的衣裳都湿了,下着大雨,你在马车上等我就是了。”
宫道湿滑,也不能疾行,一场秋雨一场寒,万一病了怎么办?
卫嫦靠他,搂着他的胳膊微微一笑,“不碍事的,正好与殿下一起回宫。就是可惜了,今天十一说要出宫赏月,父皇难得松口。”
道旁的菊花因为来不及移走而被风雨敲落一地,秋风吹得人的衣摆猎猎作响,往年八月哪有这样的雨势。
“明日你生辰,你想在哪里赏月,我去求母后,让你挑个你喜欢的地方设宴。”
“今天在刑部没见朝阿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听说蔓蔓与赵夫人是旧识,进宫之后总跟十一嚷嚷要出宫看朋友,这下就是下刀子,他们也是要去的,他们相约去赵府,殿下,你还记不记得,东棣巷有颗很大很大的榕树?”
“记得,东棣巷的巷口有家杂货铺子,很多姑娘喜欢在那里买小盒子装胭脂,还有很多瓷娃娃。”
想起这颗树,谢澈当然记得,那是他们俩初遇的地方,当时是元河拉他出门散心,他撞到了她,把她手上的瓷娃娃撞掉地上,摔碎了。
元河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歪理,说一个人痛苦迷茫的时候多看看市井烟火,就带他去了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不如,我们也去赵府赏月。”
谢澈侧头看着她,“你觉得可好?”
“好呀。”
卫嫦很开心,眼睛亮起来,她喜欢宫外生活,谢澈一直是知道的。
“那现在去?”
“会不会太晚?”
现在都酉时了,秋夜天暗得早,这会儿都掌灯了。
“这有什么,东棣巷又不远,亥时就能回。”
谢澈难得心血来潮,转头对贴身侍从吩咐道:“去备车,我们出宫。”
刚回来没进灵瑜宫就又出去,卫嫦有些窘迫,担心落人话柄。
平时四皇子妃总是奚落她,宫里皇子妃们总是聚在一起,她就是被孤立的那个,好在六殿下人好,对她也很细心照顾。
“怎么了?”谢澈以前冷落她,现在想来让她在宫中被人孤立,倒是他的过错,他应该更体贴些才是。
两人转身往来路走,前面冒雨行来两个小宫女,见到他们赶紧避跪道边。
卫嫦看出他们是四皇子宫里人。果然,前面就是四皇子妃肩撵,其后还有三皇子妃,就连平日里极少出宫的二皇子妃也在,几位皇子妃都是娇生贯养的世家贵女,冒雨归来,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谢澈辈份比她们小,带着卫嫦行了礼。
几人冷淡点头,没有停留,抬着肩撵的内侍衣裳都是湿的,显然是行了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