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换了出门的衣裳,尽圆撑着伞跟在她身边, “王妃去哪?”
“我出去看看。”福王府私兵聚集没这么快,她得挡上一挡。
风雨骤急,庭院落花一地,铺了一层娇艳的合欢花,长廊也飘了雨,木地板湿漉漉的。卫娴稳稳地从湿滑的地板上走过,脚上踏着木屐,天水碧的裙摆遮住脚掌,只传来木屐敲击木板的哒哒声。@无限好文,尽在
福王府外,四十个护院刀剑出鞘,冷雨滴落刀尖,陡然显得肃杀。他们气势深沉,仿佛外面是五百个纸人,有着以一挡十的气慨。
门房躬着身站在门边,大门洞开,但是萧二爷并没敢闯进来,端坐马上,驻马门外。
“把嫌犯方星离交出来。”他一身黑色皮甲,艳红披风被风雨刮得猎猎作响,手握长刀,倒也显得气势非凡。
卫娴只见过他一面,就在大婚第二天认完人后在祠堂拜祖宗上族谱的时候。
“二叔这么大的雨过府,是有什么急事吗?”她静静站到门厅上。
尽圆收了伞,站在她身边。
“原来是王妃,我接到消息称元河把人藏在府里,他既然不在,你就把人交出来吧。”
“谁啊?”卫娴装傻充愣,“王爷在刑部呢,他如何有空带什么人回来,二叔怕是听错了吧。”
萧二爷忌惮卫府,又想趁机进福王府搜一搜自己千辛万苦攒下的那箱金子,沉默片刻,结果错失时机,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福王府兵黑压压拦在后面,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尴尬,只能在门前淋雨,艳红的披风都湿透了,雨水往下淌。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调转马头,大笑道:“王妃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让人看笑话了可怎么是好?”
卫娴冷笑:“二叔,父王是被你支去普渡寺了吧?”
萧二爷心里一惊,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的,“大哥去替母亲求平安符,你那个混世魔王的夫婿没少让她操心,你不去给老人家请安侍疾已是不孝,现在还敢兵戈相见,等大哥回来,看他怎么处置你们。我们走!”
福王府的私兵依旧在雨中静立,仿佛瀑风雨中顶天立地的柱石。
“让他们走。”
直到卫娴开口,黑压压的福王府兵才如潮水般分出一条道来,刀剑整齐划一,无论是兵甲还是长刀,装备都比武威王府的府兵优良,黑色轻甲闪着让人心颤的光芒。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过去,人走得干干净净。@无限好文,尽在
“备车,我去刑部。”
卫娴声音沉静,没有丝毫慌张。
长街之上,秋雨越来越急,到处马车受阻,人困马惊,马匹嘶鸣。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下起雨来了?”卫嫦坐在马车里,让贴身宫女绿腰扯紧车帘子。
“皇子妃,雨势这么大,要不要我们到前面茶楼去避避雨?”
“六殿下说了,现在只有阿娴在府中,怕是有什么不妥,才让我过来,这些雨算不得什么,等路通了过去就是了。前面是谁家的马车?”
卫嫦今日出门乘的是一辆普通的油布马车,不如对面华丽,对面的车夫仰着下巴看人。
绿腰掀开帘子一角望过去,隔着雨幕看到挂在马车檐角的灯笼,“回皇子妃,是镇国公府上的马车。看样子是张大姑娘的车驾。”
此时,张紫娆正在车里发脾气。
“哥哥,运气也太差了,我还没买胭脂呢。”
“等雨停了再买也不迟。”
张绯玉手执一卷书,目不斜视。
“前边的也不知道是谁家马车,也不知道让让,去,你们过去让他们后退。”国公府嫡姑娘从小就娇纵,几时被人拦过,精致的脸蛋上除了天真还有跋扈,天之娇女,绝美的容貌和尊贵的出身让她在京城中去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即便是皇宫也是一样。
“娆娆,冷静些。”
白衣青年淡淡瞥了一眼,使性子的小姑娘顿时噤声,没过一会儿,又小声问,“哥哥,你今天真的不想去刑部看热闹吗?”
“不想。”@无限好文,尽在
“我是挺想的。”
小姑娘捧着脸蛋,脸颊飞快闪过一丝红晕,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哥哥,你觉得我的画技有进步吗?”
张紫娆十六岁,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还没议亲,少女总是爱做梦,但是又羞于寻问。像他们这样的大世家出身,亲事总不由自己做主,可是她希望能如愿,本想今天去普渡寺,谁知道却下起雨来。
“哥哥,你在南方时,他们那边可有灵验点的寺庙?”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地界,对外面充满幻想。
张绯玉从书卷上收回视线,唇角轻勾,“求神拜佛,心诚则灵。”
此时,去对面问话的人回来了,在车窗外回禀:“是六皇子妃的车驾。”
张绯玉一时失察,手中书卷没拿稳,掉了下去,他弯腰捡起,冷白手指捏紧书卷,“那我们往后退,让六皇子妃先行。”
“为什么呀?”张紫娆不以为意,不想退,不过车夫听张绯玉的,已经在往后退了。
他们的车子后面就是巷口,退出去也方便,很快就退了出去,道路通畅起来。
油布马车缓缓驶过,车外传来轻柔的嗓音,“多谢张小姐让道。”
声音轻轻柔柔,像春初最温暖的风,拂过江边,唤醒沉睡一冬的绿意。
张紫娆探头,略带高傲地问:“六皇子妃这是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