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曲折, 悬挂着不少精致的花灯,贵女们结伴赏灯,三三两两, 或者暗暗约上自己相中的公子一同赏灯,人影晃动, 一前一后混在人群中, 回眸相视一笑,或是看中哪一盏灯,会伸手轻轻抚摸花灯,有文才的公子就会上前猜灯谜,赢取心上人喜欢的花灯,再悄悄送过去。
廊里各处都有宫女捧着笔墨,取走花灯还要赋诗一首, 写下落款。
花前月下,繁灯之中,极是浪漫,每一年都会有女郎相中自己的如意郎君, 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当红娘,自然也有几人同时喜欢上某个人的,这样当然不会在太后面前闹大, 只是凭本事及家世。
毕竟太后只是邀请他们饮宴。
卫嫦与谢澈并肩漫步在回廊下,时不时去猜灯迷, 她手里拎着一盏弯弯的月牙灯,与谢澈相视一笑,不远处是谨玉公主和张绯玉, 还有张紫娆,不过张大小姐十分跋扈, 不想让谨玉当自己嫂嫂,总是搞破坏,不是拦在她身前,就是抢她的花灯,谨玉公主是个安静的性子,张紫娆后来觉得无趣,就往前走了,前面是谢湛和四皇子妃,似乎两人起了争执,四皇子妃甩袖走人。
“四殿下。”张紫娆红着双颊走过去,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倾慕。
“张小姐。”谢湛疏离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张紫娆大急,快走两步追上他,“四殿下,我新近作了幅画,您可否指点一二。”
“好啊。”谢湛温和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面清静的观景亭。
张紫娆十分开心,从袖间取出自己的画作。
亭中圆石桌上备有杯盏,应该是宫人为贵客准备的,园中各处都有这样的花开细颈瓶和几只莲花盏,每一件都十分雅致。
酒香扑鼻,不是什么烈酒,是甜香的果酒,是为了照顾女眷而备的酒,喝一些不会醉人。
他们在亭中坐下,谢湛在赏画,张紫娆在斟酒。@无限好文,尽在
两只漂亮的莲花盏溢着七分满的果酒,亭中甜香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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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紫娆托腮看着谢湛,为自己的明智选择而高兴。
谢湛从被自己妻子奚落的懊恼中挣脱出来,看到小姑娘对自己痴迷的双眸,无端涌上些许得意。
亭外,张蓝和急得抓耳挠腮,想进亭阻止又不敢,这酒是他为自己的未婚妻准备的,结果人跑去猜迷灯了,他想着也就一会儿功夫,不碍事,谁知道眨眼亭里就进了两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端起酒杯,品酒赏画,似乎聊得还挺好。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望了半天,果然不能心存侥幸,张紫娆的小脸胭红,醉眼朦胧,起身往谢湛身上扑。
张蓝和胆子并不大,谢湛瞥来锐利的目光,他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只能看着谢湛打横将人抱走。
周围的宫人都被他打发走了,这一条直到咸宁宫后门都没有人。@无限好文,尽在
他看到谢湛将人抱走,没胆子追上去,只好远远的偷偷伸着脖子看,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眼看就要临头,想到祖父大怒的脸就头皮发麻不敢动,要是谢湛说是他干的,他肯定必死无疑。
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到最后他也只能假装不知情,悄悄离开亭子。
张紫娆醉眼朦胧,心中躁热难安,只觉得自己被有力的臂膀抱起,熟悉的气息格外让她安心,她将脸贴近他结实的胸膛,感觉那人将自己抱出亭子,她有些吃惊,微微睁开眼,看到是梦中出现的脸,轻轻唤了一声:“四殿下?”
“嗯。”谢湛声音沙哑。
他也喝了酒,只不过他尚算清醒,脚步也有些不稳,快步从咸宁宫后门出去,不远有座无人居住的宫殿。
他抬脚踹开宫门,无人居住的宫殿尘土扬起,他略有些嫌弃,好在内殿床榻因有帐幔遮挡,尚算干净。
此时张紫娆因为躁热沁出了薄汗,小巧精致的鼻尖湿润,颊边发丝贴着脸,整个人不安地扭动着。
“难受……”说话都冒热气。
谢湛刚将她放到床榻上,她就缠上来,两人滚落到帷幔之中。
回廊之上,猜灯迷的人依旧很多,卫娴饮了醒酒汤,生着萧元河的气,不理他,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避开人群。这处是咸宁宫偏院,是太后的暖阁,不过现在还没入冬,暖阁也没用起来,只有阁内摆着两张靠背软榻,夜里躺着还能看湖边月色。
圆月清冷地悬在湖面之上,湖面平静得像一块镜子倒映出它的身影,这样的月色与外面的花灯比起来虽然冷清,却刚好让喜静的卫娴遇上了。
咸宁宫里的小宫女替她搬来点心果盘,侍立在一侧。
萧元河在不远的走廊里替她猜灯迷,久猜不中,气乎乎返回,一屁股坐在旁边空着的软榻上。
“卫六,你想要花灯,回头我给你做一个。”
做盏灯比猜灯迷容易多了。
卫娴嘲讽:“原来还有王爷办不到的事情。”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办得到所有事?”萧元河侧身来瞧她,眼睛瞪得很圆,“可别让我去想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了,头疼!”
侍候在侧的宫女憋着笑,心想福王这可算是被人拿捏住了。
卫嫦对猜灯迷乐此不疲,谢澈陪在她身侧。两个端着托盘的宫女迎面走来,托盘里是香茶,其中一个宫女悄悄看了看前面的张绯玉,又赶紧收回目光,停在卫嫦身边。
本来这茶是张蓝和让她端给张绯玉的,她自作主张,端到了谢澈面前。
谢澈贴心地替卫嫦倒了杯热气腾腾的香茶,递到她手中。
喝了茶,卫嫦放下茶杯,视线开始模糊。
“阿嫦,你怎么了?”谢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她用手扇了扇风:“我觉得有点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