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句话没好好说了?”突然被大声喝斥,萧元河不服气,腾地坐起,“我要吃酒酿圆子。”
他翻掀开被子下床,披起一件厚外袍,“我陪你去,我们两个吃。”
“还要搓圆子,多麻烦?”为什么一直要吃这个,不如吃面简单。
萧元河指责她:“你上次还让病人做长寿面,现在得轮到你给我做圆子吃了。”
“好吧。”好像这样才公平。
两人拎着灯笼往厨房去,叫上了尽圆尽方,两个婢子听说今晚吃圆子,也都挽起手来帮忙。
大家搓好糯米圆子,两人又为先放圆子还是先放酒酿而吵起来,各执己见。
萧元河喜欢先放酒酿再放圆子,卫娴喜欢先放圆子再放酒酿。
两人成婚三个月,依旧在为饮食习惯而小吵,谁也不服谁,也是让长公主头疼。
不过两人出现在哪里,哪里就热闹起来,长公主也喜欢他们来陪自己吃饭,今天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索性就自己过来,看看这小两口在忙什么,结果发现他们在为先放酒酿还是先放圆子而吵架。
“咳咳。”
长公主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居然没人发现,两个婢女一个帮着王爷,一个帮着王妃,也是在各执己见。
“娘,你怎么来了。”卫娴不好意思。
千里之外,白玉山巅,皑皑白雪之中有一支队伍悄悄潜行,山的东面就是大周,西面就是西狄的王城。
从山上往下望去,西狄王城西丰城就像是彻夜未眠,灯火通明,高大的王宫尤其明亮,无数灯笼像星河,在黑夜里也十分显眼,一望便知。
“六殿下,你先休息一下。”萧敬卧扶着谢澈靠到一处山岩边。
他们这支队伍大约有五千人,绕道白玉山脉的天险,准备按照计划偷袭,定好的日子正是西狄最重大的节日火神节,西狄的图腾是火焰,而收到的消息称,他们将在今天启程,趁冬天时越过沙漠,进攻大周边境沙城,走二十年前的老路。
双方都有意搞偷袭,只看谁更狠。
谢澈出来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也结实了,肤色也黑了不少,书卷气还在,却多了一股刚毅气质,经过生死洗礼,他的功夫也是精进不少。
他低头凝目,望着远处那座华丽王宫,摇了摇头,“我们还没到达最佳位置,还需要翻过那两座高山。”
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映着白雪,白得刺眼,所有人眼上都蒙着一条薄薄的黑纱,防止雪光伤眼。他抬手指向最西边的一座山峰,根据风向判断飘雪的方向和雪的厚薄,尽管他们极力避免雪崩,这一个月来还是遇到了三次雪崩,损失了上百个人,他也学会了判断风雪来选择落脚点。
他身上穿着毡袍,脖子围着一圈黑狐毛,眼缚黑色薄纱,就算是卫娴在这里,也会认不出他来。起初,他还生了一场病,全靠萧敬臣以内力替他续命,好在后来老何带着方星离赶来与他们汇合,彻底解了他体内的毒,要不然他还爬不了这么高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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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臣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偶尔两人还聊起萧元河。
“要是福王殿下在这里,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到达那里了,六殿下还是太过为我们考虑。”他笑了笑。
以往他们被萧元河训练的时候累得不想动,这次跟着谢澈出门,还有余力欣赏玉山雪照。
“也不知道京中如何了,他们收不到我的消息,怕是会着急。”谢澈转头往着东边的方向,心里开始想念京城里的人和事。
所有人原地休息,也开始想家,只有何御舟什么都没有想,他在抓紧时间睡觉。
过去,他做为杀手,练就了随时随地睡过去的本领,但是只要有人靠近他就会立刻醒来,谢澈刚想给他披上披风,他就蓦然侧身跃开。
“小舟!”萧敬臣担心他伤了谢澈,也担心引起雪崩,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何御舟也发现自己又再次反应过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你这么躺着,地上凉,小心生病了。”谢澈将他当成小弟弟一般爱护,整个队伍中他年纪最小,主意最多,都从伍长升到千夫长了,他起了爱护之心,总担心他冲得太快,万一有什么闪失,才是大周的不幸,没敢给他升太高的职位。
何御舟也渐渐信任他,说了自己的身世,跟他说,只要这次他立下奇功,希望替何庄主报仇。瑶镜山庄死太多人了,方家也死了很多人,他做梦都要报仇。
只是身为杀手的警觉性他不肯放下。
“六殿下,还是你披上吧,山上冷。”他弯腰捡起落在雪地里的外袍,伸手递了过去。
他穿着千夫长的战甲,在雪夜里是十分冷硬的,内里的棉衣还沾到雪水湿透了,他舍不得耗内力烘干,就这么翻山越岭。他变化也很大,长高不少,脸上稚气也淡了,看着跟军中小将一样,也没人欺负他年纪小,对他的狠戾还挺欣赏。
“那就把衣服烘干了。”谢澈也没强求,接过外袍斜披到身上。
在雪山上行进,不能生火,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一口热乎的,干粮都是硬绑绑的肉干。
萧敬臣以炼内力为由,一天给谢澈烧两壶水喝。
休息的时候,大家都找避风的巨石靠着,各自吃东西闭目养神。
这只队伍是西北军最精锐的战士,损失一个都让谢澈十分痛心,他尽量给足他们休息时间,以保存体力应付突发状况。
他亲自背着那些牺牲的兵士铭牌,人带不回去,就带着铭牌回去,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
雪峰之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活物,四周除了风声就是将士们的鼾声,就连睡觉也下意识压低声音。夜深人静,谢澈没有睡意,靠在岩石上逼自己入睡。
突然,熟悉的鸟鸣传来,这是何御舟传讯用的雪鹰。
何御舟吹了声口哨,那雪鹰朝这边飞来,爪上绑着信筒。萧敬臣丢了半边雪兔给它,它亲昵地靠过去,蹭了蹭他的胳膊。
“来了什么消息?”谢澈也忍不住问。
他们有半个月没收到任何消息,就一只雪鹰,飞来飞去也累。
“马匹已经出发,等待时机掏了西狄的老窝,立刻就能从流沙河源头骑马返回河西。卫国公传来的消息,马匹正在加快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