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主子来,嬷嬷撑着病体过来看望。
“能见小主子一面,我就安心了。”病容憔悴的妇人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看着时日无多。
卫娴没想到她病得越来越严重,伤心地抱住她,哽咽起来,“嬷嬷,我可想你了。”
嬷嬷一边安抚她,一边打量萧元河,她也听说小主子嫁了人,十多年不见,也担心她认不出自己,还担心她嫁得不好。
萧元河也不好打扰她们叙旧,借口看看院子,转身走了。
“王爷对你好不好?”
“好着呢,嬷嬷好好养身体,等将来去京城。”
“老了走不动。”嬷嬷上下打量她,见她雪肤花貌,面色红润,健健康康的,就心里高兴,脸色也有了些血色,“王爷看着是个好的。”
“嗯,他很好的。”卫娴看着在庭院里溜达的人,要不是他,只怕她连嬷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国公爷和夫人都好吗?还有府里的小主子们。”
“都好,三哥娶了三嫂,天天被她管着,再也不敢调皮了。”卫娴想起以前他们在这府里住的时候,就是嬷嬷照顾她和三哥,总是为了捉住调皮的他们而到处奔波,直到后来患病。
“好啊,真好。”
嬷嬷病得重,说几句话就睡过去,卫娴只好让人将她送回屋。卫府对她不敢怠慢,一直将她安置在卫娴以前住的小院,看她睡得沉了,卫娴才出来到找萧元河,搂着他的胳膊不说话。
两人沿着回廊慢步,将当年她走过的玩过的地方都看一遍,午后阳光洒在庭院的牡丹花上,姹紫嫣红的花儿竞相开放,引来蝴蝶飞舞。
萧元河看她情绪低落,捉了只花蝴蝶给她,“能见一面总是好的,她的病拖得太久,于她也是折磨。”
“嗯,早知道我应该来看看她。以前只给她写信,她看到信肯定就想着等我来。我南下的时候也给她写过信了,她一定是在等我。”
卫娴掉了泪,这是她第二次面临亲近的人离开。
“她看到你也很开心,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大家。”萧元河将她搂到怀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嗯。”
他们逛遍园子,直到太阳西斜。
“王妃。”照顾嬷嬷的丫鬟匆匆跑来,红着眼睛,“嬷嬷去了。”
“嬷嬷!”她大哭着转身就跑。
萧元河也紧跟上去。屋里几个老嬷嬷红着眼睛跪在床边,嬷嬷面色安祥地躺着,含笑而逝。
下人去世没有办丧的说法,体面一点的就会置办些寿礼棺材之类,卫娴亲自操执丧事,替她买棺买墓地,将她好好安葬,耽搁了两天才上船。
最近生老病死都遇到了,还忧心京城,回到船上她就病倒了,夜里发起高热,脸上带着不健康的潮红,夜里苦熬没睡好觉。
萧元河心疼死了,好在方星离匆匆赶到,在一处小渡口上了岸,匆忙看诊。
“怎么样?”他忍不住问。这一天一夜他束手无策,只能陪在她身边亲自照顾,一遍一遍替她更换敷在脸上的巾帕,后悔不应该带她去豫州。
“问题不大,吃几天药就行了,倒是王爷,那些药不能再吃了。”
“知道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卫娴迷迷糊糊听到了,还在奇怪他吃什么药,挣扎着想起身。
“王妃好好躺着,养好病才有力气。”方星离见她醒了,赶紧替她把脉,“王妃近日没休息好,这才病得严重。”
卫娴汗颜,确实在船上他们不是胡来就是她忙着整理抄录陈氏医馆的行医经验小册子,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丢脸。
她脑袋上扎着两根针,萧元河担心她乱动,将她抱住,示意方星离过来取针。
“殿下还是去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
“我在这里睡。”萧元河固执地躺在地上。
卫娴看不过去,只好赶他出舱房,“快去睡觉,看你眼睛黑成什么样了。”
一脸憔悴,眼底一圈黑,脸色苍白,卫娴也舍不得他如此。
等他离开,方星离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
“方神医是不是有话要说?”
“王妃,这事殿下不让说。”
“神医替我看看这是什么药?”见他不愿意开口,卫娴从香囊里掏出用帕子包着的药丸给他看,“这是王爷吃的药,治什么的?”
“这个……”方星离红着脸,吞吞吐吐,“是男子的避子丸。”
卫娴愣住了。他没事吃这个干什么?
“王妃,这药不能多吃,得劝劝王爷。”
说完,方星离逃也似地跑出船舱,以后打死都不会替萧元河炼制药丸了,明明是半年的药量,他就快吃没了。
到底懂不懂节制啊!
方星离的神情太明显,卫娴就算是瞎了也看得出来他在后悔,她咬牙站起,扶着墙壁走到另一间舱房,让她气咬牙的人睡得正香,安安静静地和衣而卧,令她不舍得叫醒他。
“坏家伙!”卫娴蹲到床边打量他的眉眼。
他的眼下有淤青,脸色也十分苍白,像是十天半个月没睡过觉似的。卫娴气得想咬他,又舍不得,安静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等他醒来给她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