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河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天黑,醒过来时想起身才发现被子被压住了,卫娴趴在被子上,睡得很沉,脸颊压在被子上,压得她圆脸变形。
他刚想将她弄上床,她就醒了,气呼呼地望着他。
“吵醒你了?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他试图无视她生气的脸。
卫娴不说话,就看着他,眼睛又黑又亮,看得他心底发毛,忐忑不安。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卫娴才问:“你为什么吃那些药?”
萧元河知道瞒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我们又不急着要孩子。”
他怕自己总是忍不住。
“你不是说顺其自然吗?”怪不得年前她没吃药,也没什么动静,她还有点担心自己身体是不是不行。
“也不是每次都吃。”他小声反驳,试图蒙混过关,“偶尔吃一粒。”
事实上,他天天吃。
“以后不许再吃了,知道吗?”她伸出指头戳他额头,“伤身体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怕伤身体?”他知道她每次都喝避子汤,无意中发现之后,把她的汤药全换成补药了,最后甚至还威胁赵笙笛,要是他夫人再给他的王妃买药,他就把那些药从他的鼻子里全灌进。
两人顿在狭小的舱房里,开诚布公的直面这个问题。
“我……”卫娴哑口无言。这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妥当,换个人都会闹得夫妻不睦。
这事起因在于她对生孩子十分恐惧。
“那不是你的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是夫妻,是我做得不好才让你害怕。”
有时候他也在想,从来没听过她说喜欢他,到底现在是因为她懒到得过且过凑和着过,还是真心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在不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又怎么能让她多一层牵绊呢。
当他知道她喝的是什么药的时候,也有一阵子不知所措。
思来想去,这药都得是他来吃。
卫娴当然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思,只被那一句我们是夫妻震在那里。回想成亲几个月,最初她是觉得这样过着也可以,后来发现萧元河这个人还不错,这么过一辈子也行,但是后来,大家或明或暗打听他们想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相比其他人年纪轻轻已有子嗣的人来讲,他们被更多人关注。
她若是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得有一个孩子,要不然他们的亲人都得为他们忧愁。
直到出游之后,她依旧觉得生孩子是为了让大家闭上嘴巴不再催生。
“嗯,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你费尽心思带我出京,我知道你是想为我找治病良方。”
卫娴凑近他:“为了出来,你一连忙了一个多月,说什么年礼加倍,其实就是在躲着我,是不是?”
终于找到机会问,她可不会放过。
“忙是一个原因,慕容玖说只要离你远些就不会太想那种事。”萧元河挠了挠头,“可是,我离得越远,就越想你。只好把活都揽到身上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禽兽,明明她那么担心怀上孩子,他还老缠着她,特别是出来玩的这段时间,还不告诉她实情。
本来他是想说的,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害怕说了让她有压力。
她是多敏感的人,有几次都察觉到他的异常。
“最好忙死你。”卫娴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躺上去。
两人挤在小小的床上,并排躺着。窗外是大河入口,他们的船停靠的岸边,远处有灯火,还传来几声狗吠。
他们的心灵在此刻离对方很近,近到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我们扯平了,以后都不吃药了。”
她窝在他怀里,用额头顶了顶他的下巴。许久,黑暗里才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嗯。”
扬州的繁华让每个第一次走进扬州城的人惊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街边店铺人满为患,卫娴想挤进去看一眼都挤不进去。
“好多人!”简直是人山人海。
他们的船停在码头就发现了,这里有钱的商人真的太多了,各种船只涌进码头,货物一箱一箱往下搬,那繁忙的景像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太后一定特别想念故乡,不知道她小时候这里怎么样?”
“应该没这么热闹,当时西狄还是个强劲的对手,那时候的皇帝懦弱,俯首称臣,朝政由世家把执,朝堂上几乎没有寒门官员。”萧元河牵着她的手,跟她说着他们都未出生前的事情。
当时争位最激烈,各自拉拢外族为助力,朝堂上乱成一团,花家白家各自为政,民不聊生,世家趁机占地,豢养很多家奴私斗,每年都有很多人饿死。
公主们都被送去和亲,大多悲惨死去。
他不喜欢那样的日子,还是现在好。
“嗯,我爹也跟我说过当时很乱,他小时候在宫里看到皇帝都被花家的大公子指着鼻子骂。”
“他们觉得皇帝是可以换的,而且人选由他们定,谁也没想到出了舅舅这么个狠人,直接把花家白家灭了。这才震慑住那些人,安分这么多年。”
“父王也很厉害呀,百胜战神,大家都把他当门神来着。”
卫娴扬起眉尾,视线落在街边一户人家的门上,那扇木门就贴着门神,其中一张就是武威王着甲的模样,画得还有几分传神,虽然过了几个月,红纸有些褪色,画像还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