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认错了,但那抹身影着实是太过于熟悉了。她是想追上去的,但是被身旁的小孩撞了一下,待她再看过去时,什么都不见了。
“谁?”
元蘅攥紧了手边的丝帛,蹙眉:“闻澈。”
***
如今琅州知州是姓许的,但等元蘅赶去许府之时,却发觉朱门微开,缝隙之中可窥见里面的树木。元蘅依礼叩了几下门,却无人应,那扇门竟因她施力而敞开了。
若不是看着那个酷似闻澈身影之人过了小巷往这边来,元蘅或许不会在深夜不眠之时,与漱玉一同夜探许府。
层层浓云将月色尽数遮挡,夜色如墨汁倾洒。这样的许府着实太过于诡异,漱玉心中不安,将右手握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之上。而元蘅则用力将两扇门用力推开。
也是在那一瞬,元蘅看到了满院横躺的尸身。
漱玉最先转过身去不看。
她并非是害怕。
这样的场景与当年姜家被灭实在是太过于相像。
元蘅轻轻拢了漱玉的双肩,安抚道:“别看,在外面等我。”
正松了手往里面走,漱玉却抓紧了她的手腕,努力地顺了气道:“我不能让你独自进去,太危险了!你抓着我,我不怕。”
元蘅回握了她的衣袖角,两人一同往庭院中走。
院中横躺的尸身尚有余温,元蘅伸手沾了点淌于地上的鲜血,还未凝固。这桩灭门惨案只怕才发生不到两个时辰。若是白日元蘅就跟过来,大概许府就不会遭此横祸。
“怎么会……”
元蘅胸腔之中的跃动很剧烈,这样浓重的血腥味也让人一阵恶寒。
再如何说这里是知州府,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胆子竟然敢做下此事。而且不偏不倚地发生在今日,在元蘅抵达琅州,尚未来得及见过许知州的时候。
太巧了。
与当年她急着去见徐融,结果徐融也先她到达前便被人杀了一样。只是眼下更惨烈一些,是府中几十人皆遭了此难。
元蘅再迟钝也明白了,是有人提前知道了她的行踪,并且赶在她之前做下这件事,好似生怕她会知道些什么。如今朝中一团乱,就算元蘅查到什么也无济于事,皇帝根本没有做主的能力。可这些人还是怕她,这种怕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跟着往里走,曲回的游廊之上都可见被杀的人的尸身,都是同样的死法,喉间挨了干脆利落的一刀,然后一击毙命。
后院中忽然起了浓烟,不多时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元蘅惊觉此事,扯着漱玉的衣角便往回跑,道:“这里还有人!他们还没走!”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便见利箭如风般擦过她脖颈间的肌肤,然后正中身后的红柱。紧接着便见更多的箭矢朝她们二人射来。漱玉抽刀格挡箭雨,却无奈敌暗我明,实在难以提前预知何处会有人躲着。
这些人根本不是冲漱玉来的。
每支箭都直指元蘅的咽喉。
他们不仅针对元蘅,还清晰地知道她没什么武功傍身。
若非熟悉,绝不能做下此事。
忽地,房梁之上灵巧地跳下一个黑影,避开箭矢,迅速地朝元蘅奔来。只觉一个天旋地转,她被此人护进了怀里。他手中执剑,剑上已经染了许多血渍。
熟悉的气息让元蘅有些发晕。
微仰面,果真是闻澈。
他根本顾不上与她说话,只将她在臂间抱稳了,与漱玉一同往墙后躲去。
正此时,府外传来急促的一阵脚步声,可知来人甚多。大抵那些暗处之人也听到了,箭骤然停了,匆匆地翻墙离开。
墙后的闻澈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咬着牙闭眸倒吸了一口气,痛得面容毫无血色。
元蘅此刻才发觉他不知是何时受了刀伤,手臂上的刀口极深,血水渗出浸湿了他玄色的衣袍。
所有的质问在此刻都说不出口了,她慌促地撕了自己的袍摆,缠紧他的手臂止血。尽管痛得说不出话,闻澈仍旧分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拥紧了元蘅,按着她的后脑使得她贴近自己的胸口。
他喘着气,感受到怀中之人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回来。
元蘅从他怀里挣出,声音都在发抖:“你不是在江朔?”
闻澈睁开眼来看她,却说不出话。
此事的确是瞒了她。
元蘅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捏碎了,眼前此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出现在这里,都确确实实将自己伤得手臂快要废掉了。
“你说过不会骗我了。”
元蘅冷笑:“凌王殿下就是能耐了,下官怎配知道您的行踪?”
“元蘅……”
话还没说出口,外面那队人已经入了府中来。
来人正是琅州通判,身后跟着的是一队亲兵。
见着府中场景,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
元蘅稳了声息走向他,在通判尚未开口之前,将能表明自己身份的令牌从袖中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