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顿时面如死灰,只喃喃道:“什么时候?不可能……”
谢子玉不说话,眼神里满是嘲弄。
楚妍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的心就像被重石碾压过,再难复苏。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妍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看着谢子玉,一字一句道:“你爱她又如何?过了今晚,她便活不成了!你再爱她,你也娶不了她!”
谢子玉的眸光一沉,终是失了耐心,拂袖出了地牢。
苏叶连忙跟了过去:“主子,需要我严刑拷打吗?”
“不用,就凭她如何能伤到阿宁?定然还有人在背后策划,多派些人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天色渐渐亮了,谢子玉负手站在窗前,家丁已经准备好大红喜袍等在身后,他看着逐渐变亮的天空,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突然,苏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主子!有线索了!”
谢子玉转身,看到苏叶手里捧着的染血外衫和面具,面色一沉。
“一个时辰前,有人在玉江搜寻东西,只是属下等人刚赶过去,他们便撤了,属下猜想与王妃有关,所以沿着上游搜寻,在岸边的岩石下找到了这个。” 苏叶解释道。
“他们既然没找到她,就说明她已经逃脱了,她一定会回城的,在城里找!” 谢子玉沉吟片刻,说道。
苏叶领命而去,谢子玉闭了闭眼,第二次了,第二次有人要置她于死地,看来,是时候了。
楚宁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有鼓乐之声和鞭炮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她怔了怔,扭头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穆连之。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穴道已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她顿时想到了先前被穆连之所救那次,也如今日这般毫无力气。
她看着穆连之,扯了扯唇角:“你给我下了软骨散?”
穆连之转过身,唇角含着一抹笑:“阿宁向来聪明,不下软骨散,我怎么放心?”
楚宁不说话,穆连之又看了眼窗外,“你可知楼下是谁家的迎亲队伍?” 顿了顿,又道,“你说新娘不见了,这婚礼还能进行吗?”
楚宁扯了扯唇角:“师父莫不是以为,困住了我,这婚礼便进行不下去了吧?”
穆连之脸色微微一变,果然,没过一会儿,那迎亲队伍便迎到了新娘,准备返回容王府。
穆连之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谢子玉,他容光满面,春风得意,似是那花轿中坐着的,真就是楚宁。
穆连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关上了窗,慢慢走到楚宁面前,看着她问道:“你当真想嫁给他?”
“为何不想?”楚宁翘了翘唇。
“阿宁,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你最想要自由,你嫁给他,从此便会被禁锢住,一生都飞不出那金丝笼,可你若是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最广阔的天地,让你永不受拘束。”
楚宁听了,无声地笑了笑:“师父给的天地,难道不是一个更大的金丝笼?”
“你不信我?”
“我信,可师父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要的东西有没有改变?”楚宁看着穆连之,问道。
穆连之没有说话,楚宁继续道:“师父,我很好奇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让你可以不顾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不顾我的意愿?”
穆连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谁说我要利用你了?”
楚宁只看着穆连之,并不说话,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尽是了然。
穆连之不由扭过了头,不去看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叹了口气:“师父,你记不记得,当年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说这世上若有什么是我想要的,你会不惜一切帮我得到?”
“难道谢子玉便是你想要的?”穆连之转过头来,眼中有一丝疑惑,从他听闻她在金殿上点名要嫁给谢子玉时,他就开始疑惑,她从来就不喜欢王孙贵族,一直都在试图远离,她要的是可以任她驰骋的广阔天地,不是金碧辉煌的金丝牢笼。
“为什么?”见楚宁不说话,穆连之又追问道。
楚宁有些怔忡,她似乎也没想过为什么,她初见他时,几乎在他手上送命,那时她只是拼命想要远离他,可后来阴差阳错,她救了他,又让他失了记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容王殿下,而是愿意对她以命相护的一粟。
他给了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的温情,甚至要给她一个家。
可那些似乎都不是理由,那些都不足以让她以身相许,甚至抛却自由把自己留在朝堂之上,那么唯一的理由只能是—
“我爱他。”楚宁一字一句地说,“师父,我爱他。”
穆连之的脸色蓦地一变。
“所以,不要阻止我,否则……”楚宁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她猛地坐起身,将那匕首抵在穆连之的脖颈上。
穆连之面色不变,只轻轻一笑:“我的阿宁,果真不同凡响,旁人中了软骨散,连说话亦觉得吃力,你却还能拿匕首对着我。”
顿了顿,又道:“只是,你这点力气,当真能抵抗我?”
“我是不能,可有人能。”楚宁话音刚落,便有人踹门而入,当先闯入的是苏叶,他一进来就开口道:“殿下让我转告穆王,多谢穆王出手相救,殿下已修书给西陵皇,感谢穆王对容王妃施予援手。”
穆连之扯了扯唇角:“容王殿下果真是考虑周到。”
说完,他看向楚宁,道:“看来我是真要喝一杯阿宁的喜酒了。”
“王爷请。”苏叶难得郑重,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宁早已支撑不住,手腕一软,匕首就掉到了地上,随即瘫倒在床上,只觉得刚刚这么一下,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跟在苏叶身后的沐剑见状,连忙走上前来,给楚宁吃了一颗解药,并在她的脸上覆了一张面纱,抱着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