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一整天,身边还有一个伤员,沈香当然不愿谢青空着肚子入眠。
她站起身:“方才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附近的树上长了野果。果子有鸟儿啄过的痕迹,应该是能吃的。我去给您寻几个来,您在这里等我。”
“我和小香一块儿去。”谢青实在不放心她独自出行。
沈香摇摇头:“您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好好待着吧!我去去就回。”
她心意已决,谢青拦不得,只得叮嘱一句:“早些回来,别离太远。”
“是!”
沈香能帮上谢青的忙,她很高兴。口中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小调儿,跑出了山洞。
小娘子前脚刚走,后脚谢青就捡起一枚石子,袭向黝黑的林中。
“咻——”的一声,飞石势如破竹,撼动树影。
顷刻间,谢贺从天而降。
他伏跪于地,奉上一堆止血疗伤的药材、荤肉、煮药用的火折子以及红泥小炉子,道:“尊长,您今日伤重,实在令人担忧,疗伤万万拖延不得。属下斗胆,擅自做主给您带来一些伤药救治。”
“贺叔,您该知道,我不喜被人管束。”谢青虽在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谢贺年长谢青十多岁,早年是谢老将军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认为义弟。他的命是谢家给的,对谢家忠心耿耿,也最挂心谢青这一位小主子。即便是看着谢青长大的府中老人儿,他也不会妄自尊大,在主家面前倚老卖老。
闻言,谢贺叹了一口气:“属下今日忤逆您的意思,自去领罚。只这些东西,万万收回不得。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属下实在无颜见老将军。”
他执拗得厉害,惹得谢青不快,皱起眉头。
只是还没等他答话,沈香便用衣裙兜着一堆红彤彤、粉艳艳的野果子回来了。
谢青再踅身,谢贺已然不见踪迹,唯留下一地狼藉,等他收拾残局。
沈香走近了,发现谢青的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物资:草药、火折子、烧火炉子……甚至还有一只死了的兔子。
呃,谁能告诉她,这些东西是如何凭空出现的?总不会是……大山的馈赠吧?
沈香震惊地望向上峰:“您……究竟做了什么?”
谢青抿唇:“此事说来话长。”
唔,小香且等等,他马上编排几个理由出来。
沈香很信赖谢青:“没事儿,您慢慢说,我给您洗桃子去。”
她倒出果子,摸了两个野山桃,蹲溪边清洗细小绒毛。
待野果子都用清冽的溪水洗干净了,她递给谢青,谄媚一笑:“您先请!”
谢青接过桃子,却没立时下嘴,反倒是凑沈香唇边,殷切盼着她先咬一口。
倒不必这样谦让!
沈香大方咬了一口,不由皱起眉头:“吃起来没有坊市里卖的那样水灵,不过酸酸甜甜的,别具风味。”
沈香还是比较喜欢市面上清甜的白蜜桃,咬一下,全是甜汁子,消暑且解渴。这几个山里摘来的小桃子,酿冰糖果酒,还蛮好的,保不准比青梅酒还要适口。
“嗯。”谢青噙笑,又喂了她一口。
明明他才是病人,却老是细腻地照料起她来。
沈香羞赧地摸了摸鼻尖子,投桃报李,她拿起另一个山桃,也喂了谢青一口。
谢青瞥了眼地上的一堆物件,沉吟一声,开始编了:“死兔是受了惊撞树上的,‘守株待兔’的典故,你应当听过。至于其他物件,是我方才在洞穴深处寻到的,这里像是住过人,留下不少东西。”
闻言,沈香轻挠了下后颈,不好意思地笑:“还是您心细,洞察秋毫。明明是我引您来的洞穴,却没有注意到这里原先住过人。”
“你……信了?”
“为何不信您?”沈香困惑。
“无事。”谢青微笑,内心喜忧参半。喜的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忧的是,太天真单纯,容易中恶人的圈套。
转念一想,沈香对外待客接物还是知世故的;这一份全心全意的信赖,仿佛独独他有。
心情不错,他喜欢被她优待。
事实上,沈香对于这些东西的来历不是很在意。他有很多秘密,不缺这一两个。
沈香想,只要谢青能养好身子,又能吃到滋补的兔肉,这就好了。
比起探究谢青的私事,沈香更想上峰吃饱穿暖,快快乐乐地活着。
她拎起兔子耳朵,为难地说:“只是我不擅长剖兔子,今晚要吃兔肉,怕是有些难了。”
“我来吧,小香在旁休憩便是。”
对于肢.解猎物,谢青得心应手。
“有劳您啦。”
郎君轻轻笑了下,夹杂几不可闻的坏心:“小香同你的夫婿,也要这般客气吗?”
沈香被他这句话逗得脸上发烧。
她喁喁:“啊?这个,我习惯言辞敬爱上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