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也“有罪”!
他狞笑着,用污秽的言辞,挑衅主判谢青。
不是人间的阎王爷吗?就让你看看,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的杀业吧。
怎料谢青无动于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他只嫌乞丐聒噪。
听得烦了,谢青起身,从衙役腰上抽出一柄弯刀。
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下乞丐一条腿。牢吏们都没来得及眨眼,那柄沾满血气的长刃又收回了衙役的刀鞘中。
谢青慵懒地擦拭指尖脏污:“怎样?如今,你也活该吗?”
不凑巧,面上溅了梅花珠子,他抬手一抹,血山嶙峋。
乞丐不知是该哀嚎,还是该后退。
还没等他反应,谢青探出修长的二指,捏住乞丐的下颚,他无处可躲!
谢青凤眸淡漠:“感激我吧。人前,我懒得治你。”
乞丐第一次感到惶恐,他后悔对沈香下手……竟遇上谢青这样的恶徒!
再傲然的筋骨,在谢青的雷霆手段之下,也塌皮烂骨了。
乞丐认了罪,而谢青还了枉死的可怜女子一个公道。
当然,衙门的吏人们至今不知:谢青动手,未必是为死者鸣不平,可能只想给沈香出口恶气儿。
谢青处置完牢狱里的事,打算离开。
乞丐被拖下去候斩之前,忽然朗声喊了句:“谢青!”
竟敢直呼谢相公名讳,衙役们惊得欲上前捂住狂徒的唇齿。
谢青止住步子,回头,瞟了乞丐一眼。
对方满身是血,咧齿一笑:“我能感觉到,你我是一类人。”
闻言,谢青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饶有兴致地答:“不一样。”
“什么……”
“我得家妻偏爱,而你人嫌狗憎。”
“……”乞丐皱眉,目送谢青越走越远。
等会儿,这人到底是当众放狠话,还是存心炫耀来着?咋让人听不明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香这边知道乞丐处以死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恶徒若在坊市里逃亡,还不知会有多少娘子要丧生于他手。
乞丐也是个恃强凌弱的卑鄙小人了,见人下菜碟。知道女子气力小,容易得手,专门挑姑娘家使坏。
死得好!
沈香难得待在府上。
她起身挑了件鱼莲绣纹丁香淡紫底长褙子,下搭一条喜蛋红花鸟裙。
她喊心灵手巧的石榴帮着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又簪了一朵珍珠米绒布梨花。
铜镜前左右打量,沈香满意笑了。明艳雅致的装扮,见谢老夫人正正好。
谢老夫人知道孙子孙媳妇白日都有公差要忙,每每归府都夜半了。
她想同小香叙叙话,又怕娃娃院子里来回奔波太劳累,故而只得喊赵妈妈日复一日给两个孩子炖些进补的汤汤水水,哄人夜里都喝一碗。
今儿原本打算回小东房眯一会儿,却听到堂内珠帘滚动,小人儿沈香巧笑嫣然入了屋子。
谢老夫人喜上眉梢,忙拉了孙媳妇的手,左右打量:“今儿没上京兆府当差呀?”
“没呢!特地空一天,留府上陪陪您。”
沈香嘴巴甜,没说夫君昨晚做的混账事,害得她腰酸背痛一整天。
这话不管真假,老人家心里听着都欢畅。
谢老夫人搂着小娃娃拍背,笑得合不拢嘴:“哎哟,还是我们小香会疼人。”
沈香在外都是体面的官夫人了,可每每待在谢老夫人跟前,她还是那个被祖母一口一口哄喂桂花糕的孩子。
她安心地靠在谢老夫人怀里,同长辈闲话家常,享受这一刻的闲暇。
聊起许寿,沈香道:“许大尹可是个能耐人,上回我听祖母的话,给他带了水鹅梨,他竟瞧出我的家底子来!”
说到这里,谢老夫人捏了捏小孩的脸,笑眯眯地道:“许寿可是个聪明人。”
“嗳?您怎么知道许大尹的名讳?”
谢老夫人难得窘迫了一阵,含糊道:“哎呀,祖母也算在京城里活了大半辈子,哪家的破事是我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