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夫君感到委屈,小声说:“夫君, 您换一味香吧?”
谢青困惑地挨着小妻子,不明白她忽然的纵容, 所为何事。
“我近日没有杀人……”
“我知道。”沈香温柔地笑, “没有杀生也可以换香。您做事, 不需要有缘有故,就当是……我宠您一回。”
“好。”谢青仍是拥着沈香,久久不放,“小香觉得, 换何种香比较好?”
“夫君平日里外出入, 用帐中香或湿香都不好, 不如就用富贵贫贱红尘人皆能选的衙香吧。挑个荔枝香可好?其中香方嘛,就取清馥的荔枝壳来合香。”
“小香在戏弄我。”
“没有。”沈香弯了弯杏眼, 狐黠地道,“我不会戏弄您的, 我觉得荔枝香很可亲。仿佛……您落到了人间,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落入……人间?”谢青迷茫。
“嗯。您于我而言,是不通人情的神祇呀!”沈香使尽全力抱紧了谢青,她头一次,这样深切地感受他。她又说:“所以,您与众不同,并不是怪物。神明,合该区别于俗人。”
谢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谈论他。
从小看多了旁人异样的眼神,就连他自己都懒得摘去身上的“怪物”头衔儿了。
谁知道,在小妻子的心中,他那样纯净无瑕,宛若六根清净的佛陀。
她不嫌他。
也一直,心存善意,至薄而腻理地揣度他。
沈香恋恋地磨蹭谢青的脸,低喃了一句又一句:“有时,我会想。您这样好,会不会哪天消失了。所以夜半醒来,我总往床榻摸一摸,能碰着您,心里就安定了。”
闻言,谢青一怔。心尖子上,莫名满溢出一股子酸楚。
他不懂该如何哭,他只能遵从本心,将沈香抱得更紧。纤细的脊骨掌在谢青的怀中,不堪一折,再用点力,沈香就会碎在怀中。
他不愿沈香破碎,即便不舍,也缓慢地松开了手。
他怜爱她。
谢青咬着沈香肩上的亵衣系带,轻巧地撕断了,薄衫推至娇人腿骨。
沈香打了个寒颤,伶仃的手臂都软下了,她仿佛一捧雪,在慢慢融化。
继而,沈香悸栗栗地感受身后传来的,绵绵的,一点热——是谢青咬了她微微下陷的一窠壑谷,尾脊上的腰窝。
想躲,但又不舍,只因谢青的亲昵举动,别样动情、别样有耐心。
他学会取悦她了。
动作不疾不徐,全凭沈香摇摇欲坠的理智催使。
明明是她寤寐求之的柔善,可她神志更不清了。
心猿意马,巴不得谢青疾风骤雨地来,别再磋磨她了。
这一夜,沈香睡得既好又不好。
半睡半醒间,只觉潇潇风雨落了一整夜,白日醒来一看,原来真的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粟米大的桂花落了一地,石阶上满是甜腻的花香。
谢青赴早朝去了,赶巧京兆府今日休沐,沈香可登门何家。
好歹是正经交际,她不携礼过去,仿佛不懂规矩。
沈香翻开库房,在谢老夫人的指点下,带了一只精巧的菊花琉璃碗。正好应上晚秋的景致,可以让何家夫人盛乳酪浇烤板栗吃。
一个时辰后,沈香抵达了何家,何夫人亲来迎的她。
沈香原以为立时就能见到太子妃,怎料何夫人是个谨慎人。
她并未提及此事,只带沈香入了茶寮,和一众官夫人们见礼。
沈香望着乌泱泱的大娘子们,心想:“嚯,还真是个茶会啊。”
她近日乃风头浪尖上的人物,诸位夫人彼此互换了个眼神,周夫人一马当先,揽了沈香过来:“谢夫人,巧遇啊。来来,咱们一块儿坐着吃茶。”
官夫人们口舌上的机锋是沈香难能应对的,她决定逆来顺受。
给什么吃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夸什么笑一笑。
就这样混一天是一天。
哪知,一盏霍山黄牙茶刚放到沈香手上,周夫人立马夺了来。
她呵斥茶博士:“嗳嗳!不懂规矩!若是谢夫人怀了身子,茶汤苦寒,下肚出差池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夫人又一阵缄默,竖起耳朵探听。
饶是沈香也呆滞了。
等会儿,什么怀孕?
周夫人抿唇一笑,对沈香挤眉弄眼:“谢相公前几日下衙了,还巴巴的给家内跑去买吃食。这事儿,我们都听说了。想来,是你怀了孩子,官人处处骄纵着,这才忙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