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8节(2 / 2)
一个官员道:“在外候着了。”
“好。”甄仕远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苏巡按死在江南府,我江南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查!他们查!我们也要查!”
屋内的官员齐齐敛了脸上的神情,垂头道了一声是。这件事可不能任由那些京中官员一言堂,若是解决不好,大家都要遭殃。
甄仕远带着一众金陵地方官员向昨日出事的地方的走去,那是在玄真观侧边的梨花树林里:“本官记得昨晚是来了刺客……”
一个官员接话道:“宴席差不多的时候,烟花宴开始了,巡按大人让大家不必拘谨,随意便好,自己也起了身,那时候乱的很,也不曾注意巡按大人去了哪里……”
甄仕远忍不住抿了抿唇:他其实是知道的,苏巡按要以身作饵,引刺客前来,他当时就很反对,却拗不过苏巡按。看吧!果然出事了!
甄仕远心中闪过一丝懊恼:现在人死了,他倒少不了被问责了。
金陵一众官员到时,苏巡按与那些刺客的尸体都还未运走,那个京中来的仵作正在验尸,十几京中的官员就在那梨花树林旁看着,时不时交头接耳,低头窃语。仿佛在说着什么。
输人不输阵。甄仕远挺直了腰背走了过去。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甄仕远说着看向那群官员,“苏巡按不在,眼下哪位能做得了主?”
一位五十上下的着绯色官服的老者站了出来:“某刘继泽不才,暂得诸位同僚信任,甄府尹有事可同刘某说。”
这是随行的吏部员外郎,也算这一行随行官员来不管年龄还是官职都是最大的了。至少在京中来人前,这位刘大人还做的了主。
甄仕远朝他抬手施了一礼,道:“有一事要同诸位说……”
“昨晚,苏巡按之所以会独自离开是为了引出豫州赈灾款贪污案的漏网之鱼,”甄仕远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悔恨,“只是没想到……诶!”
“甄大人不必懊恼!”有年轻人的声音在此时响了起来。
甄仕远抬头望去,望见那群京中官员中有个年轻官员开口了,那张清俊的脸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他认得这张脸,不是黎家那个黎兆又是哪个?见他开口,甄仕远本能的松了口气。他与黎家的交情还算不错。
“苏巡按应当不是死于刺客之手,”黎兆说着向那些倒地的刺客尸体望去,“苏巡按身手不凡,这种事苏巡按此前做过好几回了……”
他是指以身诱饵这件事么?甄仕远莫名的冒出了一个念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所以,这种危险的事做久了,终于出事了吧!
“不错,”那正低头验尸的仵作闻言站了起来,见他们这群官员说话,也不施礼,就这么望了过来,冷漠中有股说不出的傲气。
下九流的职业不少,如那些懂些阴阳玄术的脱掉下九流的壳子,成为阴阳司天师的少之又少。而仵作,显然不属于这些少数之中的一个,仍属下九流中的一种,甚至多数做仵作的都是贱籍,少有平民来做这种事的。
甄仕远一眼就看到了那仵作身上大理寺的腰牌,有些诧异:这仵作居然是个官身,他在大理寺时还未听过这号人物,没想到六七年的功夫,连仵作都有官身了。
不过既然能被赐予官身,这个仵作验尸的水准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些刺客皆是死在一柄宽两寸,刃面窄薄的刀下,伤口俱在颈部,一刀致命。”那仵作说着指向扔在苏巡按尸体旁的刀,“是苏巡按的刀。从往常苏巡按反杀的刺客的手法来看,这些刺客应当是死于苏巡按之手,无一例外。”
“刺客的兵刃还未出鞘,”黎兆指向那些刺客手里的刀,接话道,“苏巡按的刀法极快,往往在对方还未出手之时,便已得手了。”
“倒是好俊的功夫!”有官员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不过才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了。这么厉害的功夫,这苏巡按还是死了。难怪人都说溺死的往往都是凫水的好手了。
“这些人是借了运送烟花的杂役的名头混进来的,”刘继泽接过手下递来的名册翻了翻道,“那些走到半道被杀的杂役人数与这些刺客人数吻合,且昨晚整个玄真观戒备森严,并无人出观。”他说着合上名册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所以,凶手一定就在这玄真观内。”
……
“官府是怀疑凶手就在玄真观里。”乔苒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制止了红豆想去打探的心思,“一个巡按死在这里,江南府一定要给个交待的,你去也是白去,没得还会被当做嫌犯抓起来。”
她与这苏巡按也不过见了一面而已,说为苏巡按的死伤心那倒不至于,只是想到他那时定要卖关子“走之前再告诉她”便觉得肚子里仿佛憋了一股气。
“像这种走之前再如何如何”这种话果然不能随便乱说。苏巡按这条线断了也便断了,眼下的问题是这件事若是给不了交待,整个玄真观都要出事。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她显然是做不到的。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见一见观主。”乔苒说着站了起来,接过红豆递来的幂篱,向外走去,“我们先下山再说。”
第15章 一卦十文
玄真观里出了事,山脚下的金陵城却依旧热闹,只是一队一队去往城外的府衙官兵还是让城中百姓猜测纷纷。
“城外?城外有什么?”
胡乱的猜测声中不乏有消息灵通的。
“昨晚玄真观有宴,官兵都去往栖霞山了,许是出了什么事吧!”
乔苒带着红豆经过街边议论纷纷的人群向城东走去。纵使官府没有宣告苏巡按的死讯,但这么大的事就算瞒得了一时也是瞒不了一世的。
金陵府一定要给出个交待:而玄真观怎么看都是一脚踏进泥潭里,拔不起来了。乔苒心中有些怨怼:因为出身的关系,她自己就是自己那对父母公私不分的牺牲品,所以对公私不分的人深恶痛绝。
不管怎么说,这位苏巡按将宴设在玄真观这一点就足够让她不喜了,更遑论,他还死了,如今整个玄真观里的人就是生了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前方就是海利号了。她如今能用得上的人少之又少,突然遇到这样的事,除了乔墨还真想不到别人。
“我这些时日可能无法来看表妹了……这是同方,人挺机灵的,在城东的海利号里头做事,表妹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同方。”这是那一日乔墨同她说的话,希望有些用处吧!
只是常言道“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当海利号中的伙计表示这两日同方去跟货了,要过几日才回来时,乔苒心头一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红豆离开海利号的,等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和红豆站在路边发呆了。
她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了,怎么办?她不惧麻烦,可若是连方向都摸不着,那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天似乎也在此时同她开起了玩笑,虽然算不上晴朗,却也澄澈的天色忽地阴沉了下来,紧接着,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
没有半点预兆的,漂泊大雨说下便下,站在路边来不及躲避的乔苒和红豆当下便被砸了个透。
就近的屋檐下已经躲满了动作快的行人与小贩,乔苒和红豆不得已只能往更远处的屋檐走去。
天地间被这漂泊大雨隔出一片雨幕,如雾如幻,近在咫尺,也看不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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