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447节(2 / 2)
这幅可爱的样子,看的谢承泽默了默,转过头去,指向前方不远处树下,偏了偏头,对乔苒道:“我在那里等你,也好让这位裴大小姐看在眼皮子底下放心。”
“裴大小姐”的称呼让裴卿卿一怔,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大人一样的称呼,而后踮起脚拍了拍乔苒的肩膀,小大人一般道:“乔小姐,你去吧,我在这看着呢!”
乔苒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了声:“好,裴大小姐。”这才提步跟上了前头的谢承泽。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乔苒走到谢承泽身旁站定,回头看了眼在大理寺长廊上跳上跳下表示着自己兴奋之情的“裴大小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感慨了一声:“小孩子总是喜欢快些长大的。”
“大人却正相反,还是喜欢做小孩子更自在一些。”身旁的谢承泽接话道。
乔苒转身回看向他。
对上女孩子望来的目光,谢承泽垂下眼睑:“很多事不必想也不用操心。”
这感慨……乔苒看着谢承泽,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没有梦行症也没有双魂症。”谢承泽顿了顿之后,终于开口说起了正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毛病,不过是年岁渐长,人总是会变的,不可能总在原地一成不变而已。”
乔苒默了默,没有反驳。
“我虽是谢氏子弟,可父母双亡,大伯一家对我的态度你应当也看的出来……”谢承泽解释着,看向乔苒。
想到如今还关在大理寺大牢里折腾的那个谢奕,乔苒点了点头,道:“看谢奕那纨绔的模样,便知道宠出这么个纨绔的父母不会是什么好的。”
对于谢承泽这个亲弟留下的唯一血脉,怕是携挟恩求报更多一些。这一点谢承泽怎么可能不明白?
“没有人喜欢受制于人。”谢承泽说道。
乔苒轻声道:“确实如此,我亦同样不喜欢受制于人。”
“若只是一回两回倒也罢了,可我大伯一家显然不欲如此,甚至还希望谢家遵循嫡长那一套,”谢承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向乔苒解释道,“这一辈谢氏的嫡长就是我大堂兄。”
乔苒轻笑一声,眼里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你大伯他们不是希望谢家遵循嫡长那一套,是异想天开的希望整个谢氏为他们谋划。”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谢氏这样改朝换代不倒的大族自有自己遵循的章程,否则早就出事了。所以,谢家长房的想法不能明着来,只能暗着来,如此的话,谢承泽这个聪慧机敏又自幼长在膝下,承受“大恩”的侄子就是一副好棋了。
“我不欲长久受他们桎梏,自然暗中为自己谋划。”谢承泽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微微摇了摇头道,“当然,摆脱长房控制只是其一,人皆有权欲,我亦不例外。即便不能成为堂兄谢殊那样老太爷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谢氏子弟,争不了第一,这第二和第三我还是想争一争的。”
大族的龃龉不少人心里都清楚,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心照不宣可以,说出来便不为美了。
不过此时,面对女孩子,谢承泽还是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乔苒沉默了一刻,对谢承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一日傅灵他们见到的人是你暗中为自己培养的人?”
谢承泽点头,道:“是不属于谢家,属于我自己的人。那一日阿缘无故出现,惊扰了我的人,不过我认出了阿缘,及时令他住了手。”
乔苒想到傅灵口中徐十小姐脖子上的掐痕,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倒是解释的通了,只是之后徐十小姐走访寺庙、道观的举动却又是为了什么?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才叫傅灵做出了“谢承泽中邪”的“精彩推理”。
“我的人是两位出家人,”对此,谢承泽解释道,“我当时没有对阿缘解释这些,不过阿缘的性子你应当猜得到,那日之后她便借着求签、求符的借口想将人找出来,不过我的人并没有藏身道观、寺庙,所以她没有找到。”
这解释也完全合情合理,乔苒想了想,问他:“所以,你元宵那一日出城也是为了同自己手下的人碰面?”
谢承泽点头,叹了口气之后,才道:“不过我并没有想到阿缘跟着我进了冰灯阵之后会被困入冰灯阵中。”
徐禾缘并不是一个闯冰灯阵的新手,而是数次走出冰灯阵的老手,他根本没有想到冰灯阵会困住她。
所以,如此的话,他也算是间接害死阿缘的凶手之一了,若没有他将人引入冰灯阵,根本就不可能有之后的事情发生。
乔苒沉思了片刻,看向谢承泽,道:“我相信你的话,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谢承泽眼风扫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想问元宵那一日我为什么突然出门?”
昨日甄仕远审问了一番桃剑、木剑她们几个,发现冰灯阵的事情很有可能从头至尾都是一桩围绕阿缘展开的阴谋,而这个局能发动的前提就是元宵那一日引阿缘出门。
他就是引发阿缘出门的那个引子,引来怀疑这并不意外。
女孩子点头实话实说:“这很重要。”
甄仕远虽然还未将审问的结果告知面前的女孩子,不过即便还没有得到甄仕远审问的结果,女孩子对案子的反应依旧十分敏锐,甚至已经隐隐察觉到他的出门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天赋了,女孩子于查案之上的天赋,怕是整个大理寺也很难找到第二个更胜于她的了。
谢承泽垂眸,声音中多了几分凉意:“那一日,我本是不欲出门的,却临时接到手下的人传来消息,不得已出了门。至于为什么要进冰灯阵,则是因为发现阿缘在身后跟着,先时已经被她扰了一次,是以这一次才想着借冰灯阵脱身。”
乔苒听到这里,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她再次出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你收到消息急着出城,从谢府去往城外,最近的一条路便是黄天道,此时又恰逢徐十小姐跟随在你身后,你看到冰灯阵,想着借冰灯阵脱身对你而言并不算是临时起意,可以说是必然的。”
所以,所谓的临时起意什么的不过是被人精心设计之下的必然。就似干渴之人走在路上看到茶摊会选择去茶摊上喝水一样。
对方看似随意的设计实则是故意设下的陷阱,单从这一个引徐十小姐出门进阵的举动来看,设计针对徐十小姐这个局的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布局高手,而且最难得的还是这个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出现在局中,甚至被设计的谢承泽本人还会因此自责自己害了徐十小姐,可事实上,不过是那人深谙人心之道,一步一步引诱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乔苒神情肃然,谢承泽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用谢承泽这样一个聪明到随时可能反噬自身的棋子来布局,换作是她怕是也不会轻易选用,对方却敢大胆的用这枚棋子,丝毫不怕反噬。此人不是有绝对的把握手段远超谢承泽就是胆量远非常人所能比拟,这两种不管哪一种,其手段都是令人拍案叫绝的。
有这样的对手,狡猾如斯,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谢承泽脸色十分难看,徐十小姐出事之后,他便已经意识到那日自己突然收到消息这件事已经成了他人布局中的一环,不过身在局中,到底是没有她看的那般真切。
将自己嵌入局中作为对付徐十小姐的棋子,这对于谢承泽而言,当真是不管身理还是心理都是重重的一击。
谢承泽脸色十分难看,半晌之后,他道:“那一日我急着出城,是我的人受了重伤。”
“早不伤晚不伤偏偏那等时候伤,”乔苒冷笑了一声,显然不觉得此事是意外,她问谢承泽,“是什么人做的?”
再厉害,摘得再清楚的布局也断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下,雁过无痕,怎么可能?真正能够做到毫无破绽的杀人手法多半是简单到极致的,经手的人越少越是难以留下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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