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事件之后, 云停加快步伐,快速抵达了褚阳山。
褚阳山附近有一个小村落,当晚,唐娴与云袅被安置在村落中, 云停带人上山。
唐娴怕极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那日之后就从未与云停分开过, 夜晚也恨不得与他一同上山。
夜间山路难走,带上她就不能放云袅独自留下, 云停又是诱敌深入,顾虑着她夜不能视, 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看她怕得厉害, 不知从哪儿招来了百名侍卫,将整个村落严密围住, 又留了哑巴与林别述守着她与云袅,才安心分开。
夜幕降临,云袅洗过澡, 坐在门槛上吹着风,掰馒头喂农舍里的两只小狗崽。
对面简陋的木门“吱呀”打开, 一个老婆婆带着个头上披着黑布的女人走出来。
侍卫警觉, 哑巴更是直接上前。
“给贵客送蜡烛。”老婆婆年纪大了,走路都得拄着拐杖, 蜡烛由身后消瘦的女人捧着。
这母女二人是农户的主人,收了银子, 留唐娴与云袅暂住的。
“谢谢阿婆!”云袅从哑巴身后冒头,清脆地与人道谢。
老婆婆满脸皱纹, 受宠若惊地点头,递出蜡烛后就带着女人回屋了。
农家节省, 夜晚很少点灯,是云停以云袅夜间害怕为由,特意让人多要的蜡烛。
夜再深些,云袅带着两只小狗进屋,唐娴正在心中丈量着褚阳山到皇陵的距离。
她觉得皇陵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想问云停,怕引起他的好奇心,最终没问出口,只能自己深夜猜想。
“困了。”云袅踢掉鞋子,想把小狗也抱上榻。
屋中亮堂堂,唐娴看见小狗爪子上沾着的泥巴,忙拦住她。
“那让它俩睡床头地上吧,明天我一睁眼就能看见,还要和它们玩。”云袅满眼期盼。
唐娴倒是想答应她,可人家主人不能同意。
这户农家是一对带着女儿的老夫妻,二老年迈,女儿看不出年纪,整日在脸上蒙着黑布,据说是因为相貌丑陋骇人。
临睡前,披着黑布的农女过来讨要小狗,云袅恋恋不舍,可小狗一听农女的的呼唤,摇着尾巴就跑了出去。
云袅噘嘴:“怎么别人家的小狗都这么乖,我的就不听话?”
唐娴耐心把她哄好,把匕首藏在枕下,熄灯睡下了。
次日,云停仍未下山,唐娴带着云袅洗漱后,看见农户的女儿在喂狗,云袅又凑了过去。
却在不经意看见农女的脸后,吓得丢下馒头跑回了唐娴身边,一头扎进她怀里不敢抬眼。
农女似有察觉,扯紧了头上黑布,很快躲去了屋中。
农女的事情在入住之前,侍卫就已经查清了,未免吓到两人没有提前说。
没想到还是让云袅受惊,林别述就讲清楚了,“是几年前在山里睡觉,被毒蛇咬在了脸上,救治不及时,整张脸都烂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迟迟没能说到人家。”
鲜少有人能完全不在意容貌,唐娴赶忙与云袅说了,让她可以避着农女,但不能再出现那种反应。
云袅乖乖点了头,怕也被蛇咬了,轻易不敢出门了。
这日傍晚,山上终于传来了动静,唐娴的心高高提起,哑巴等人与她截然不同,有警惕,但不见忧心,全都只管尽职尽责地护着两人,就连云袅都比唐娴淡然。
唐娴问起,云袅道:“不用担心,哥哥最会打架了,以前在家时,带几百人追着几千个坏蛋打,把人家打得满地找牙,还抢占了人家的地盘。”
乍一听,她口中所说的千百人阵势很大,加上“家里”、“抢占地盘”几个字之后,听着就跟地痞斗殴似的,很难让人信服。
云袅见她不信,加重语气强调:“我外祖家的人都很会打架,哥哥学的好,以前就没输过,这回肯定也能赢。”
唐娴把这话与她家那荒谬的祖训联合在一起细想,猜测道:“你外祖家不会是山贼强盗出身吧?”
云袅听了,先是肯定摇头,又转转眼珠子,不确定道:“外祖家不是强盗,但是听我爹说,他家祖上有个老祖宗,喜欢偷东西,好几回被人抓住扭送官府……这算强盗吗?”
唐娴点头:“算,都是抢夺他人财物,本质一样!”
没错了,祖上就出过这种人,云停还曾领着百千人打架斗殴,必是强盗头子争抢地盘了。
他祖上在银月湾以西,距离京城太远,所以自己才没听说过。
看来近年来皇帝更换太快,对偏远城镇的稳固还是有影响的。
——唐娴如是想到。
土匪强盗聚众起义,勾结朝中异心大臣争抢皇位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出过。
唐娴对谋夺皇权这件事,心情很是复杂。
索性这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只能在心中闷闷叹气,不置一词加以评判。
二人在窗边遥望褚阳山时,院子里,遮着脸的农女挎着篮子去后院喂鸡,云袅想跟去,又害怕看见她的脸,踌躇不决。
唐娴怕她无意中又伤了农女的心,将她拦在了屋中。
云袅眼馋,与唐娴道:“等回家了,我也要养几只小鸡。”
唐娴心里都是山上云停的事,没太在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