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娴不想理他的,可想到他该是回来后马不停蹄赶到这儿来的,否则这些事情问问老大夫与兰沁斋的侍女,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风尘仆仆过来,入眼就是狼烟缭绕的看台……外面担心着她呢,她却在画舫里与弟弟妹妹、烟霞叙旧,唯独将云停排在外面……
他该难过了。
唐娴有点儿不忍心,与云停简单说了,末了道:“就是方才被烟霞按了下,确实有点痛。”
其实也不全是被烟霞按的,从看台上落到画舫,包括被推入画舫时,情况紧急,双胞胎不知她身上有伤,都有扯到伤口。
很痛,但她当时情绪激动,没与任何人说,也是不想弟弟妹妹担心。
现在没了顾虑,直接说出来了。
就是可怜烟霞又替她弟弟妹妹背了个罪名。
云停将唐娴转过去,撩起她的长发隔着薄衫看了看,隔着衣裳看不清,但好歹没有渗出血迹。
画舫上不方便检查,云停催侍卫加快速度靠岸。
靠岸时,唐娴刚上去,就被云袅抱住了腿,云袅眼泪汪汪,生怕她掉进火海里出不来了。
“哪里来的火?狼烟都认不出来吗?笨死了。”云停一句话把当时在看台上的所有人嘲讽了一遍。
哑巴、眀鲤等人赶忙辩解:“属下是看出来了的,可小姐不信……”
看见浓烟就想到走水,不止云袅,那些富家公子、小姐及其府上下人乱糟糟的,带着百姓惊恐起来。
混乱的看台上,不仅不见了唐娴,侍卫也被人群冲散。
再汇合的时候还是不见唐娴,侍卫着急寻了起来,云袅直接急哭了。
唐娴才见过妹妹,心里正暖着,一瞧她满脸泪痕,心疼极了,蹲下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云袅都快被哄好了,云停又开始了,凉凉道:“哭有什么用?她这次能跟别人走,下回还是会走的。哭得再大声一点,或许她走的时候,能回头看你一眼。”
“哇——”云袅的心碎了,眼泪重新涌出来,挣开唐娴躲到云停身后哭去了。
唐娴恼怒斥责:“你能不能闭嘴?”
“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云停侧目,问眀鲤,“是她躲避着你,主动随他人走的?”
唐娴紧张起来了,当时狼烟已经很浓,她不确定眀鲤有没有看见“孙葶烟”。
“是。”眀鲤肯定回答,“对方也是个姑娘,不过当时我在小姐身边,没能看清对方是谁。”
“讨厌烟霞!”嚎啕大哭的云袅突然大喊了一声。
她是最好骗的一个,已听侍卫说过,与唐娴同在一条画舫上的人是烟霞,就以为弄出狼烟、带走唐娴的人都是她。
云袅回忆起被烟霞欺负的往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悲伤得直打嗝。
憋红的小脸蛋让唐娴生出愧疚之感,连忙过去哄她,“我就是与烟霞说几句话……”
她绕到云停身后去抱云袅,云袅生气不让她抱,哭着绕开。
云停被她俩绕着,望见不远处街使都护率人走了过来,展开手臂将唐娴拦住,道:“回府再哄。”
“你少装理中客。不是你,我早就把人哄好了!”唐娴觉得没有云停,她能少掉一大半的麻烦事。
但云停不觉得,被责备了,眼神阴郁起来,道:“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烟霞?你冤枉我?好,我今日就让人去杀了她。”
唐娴听得心颤,不再谈这事,推搡着他抱云袅上马车,为了看住他,把他也拽了上去,然后催着人快些回府。
这厢入了车厢,街使都护正好走近,被哑巴拦下。
而再远些,有两道视线自从唐娴上岸后,就没有离开这里。
一道来自于楼千贺,一道来自于孟府车撵,据说其中坐着的是孟岚的夫人,白太师的孙女,白湘湘。
因为那一场狼烟,看台被毁,权贵家的公子小姐受了惊,大多都已回府,只剩下这两人了。
据眀鲤所言,这两人一个是在等“孙葶烟”,一个貌似是想与唐娴说上几句话。
“孟夫人管庄姑娘叫双儿,说旧时承蒙庄姑娘救过她一命。”眀鲤曾这么说过。
双儿,第二次听见这个称呼了。
京中有点分量的朝官与世家,云停均有了解,他从来没把楼千贺放在眼中,这人吃喝玩乐还成,成不了大事,就是废物一个。
白湘湘就不好说了。
云停对看台上的事情只简单听说了几句,此时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暂时不想打草惊蛇,遂命人启程回府。
到了府中,云袅被抱去洗漱,唐娴去更衣查验伤口,云停沐浴后,便在书房处理未决的文书,边听人汇报近日琐事。
从京城杂事,到唐娴的眼疾、肩伤,和她命侍卫打听的消息,听完后,已至晚间。
林别述道:“公子,不出您所料,白湘湘派人暗中跟着咱们府上的马车,未出东陵河畔,已被府中侍卫拦下。”
哑巴也道:“街使都护是受白湘湘的指使,才会盯着咱们过来询问的。”
京中认得云停的只有朝中重臣、忠臣,这些个公子小姐见了云停就是大眼瞪小眼,就连街使都护都与瞎子一样,被哑巴一张九龙金牌训斥了回去。
“公子,可要将白湘湘带来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