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朕劝你适可而止 第21节(1 / 2)
没谁知道萧静好手心里全是虚汗,左心房扑通狂跳,与之一起跳动的,还有心房上那娇艳欲滴的梅花烙印!
凡是萧氏皇子公主,出生时必留此不可复制的特殊印记,目的是怕有人偷梁换柱。
萧静好出生那日,漫山遍野,大街小巷,凡是有寒梅之地,几乎都在一时竞相怒放,梅花灼灼,延绵千里。
产婆将她抱于淑妃,“恭喜娘娘,喜得千金。”
有女医轻轻拉过她的小脚欲为她点上梅花印,她当时忽然“刺啦”一声哭了起来,蜷缩着脚不让人碰。
吓得没人敢对小公主下手,淑妃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哄道:“不哭不哭,不点在脚上可好?”
果然,哭声戛然而止。后来女医试了几个地方,直到试到左心房时,她才笑了起来。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有如此超前的举动,惊呆了女医,她断言:“公主聪慧过人,将来必定洪福齐天。”
后来那位女医病故,这世上除了淑妃,便再无人知道她身上的烙印在哪里。
萧静好一路走回寝室,想起这段陈年往事,禁不住唏嘘,出生时的她离前世最近,当时在想些什么,为何执意要在左胸房烙梅花印,是有什么寓意吗,还是只为了好看?
不管如何,总归是救了自己一命,谢谢梅花,谢谢女医,谢谢母亲!
法会已经结束,众僧本可以当天晚上回清音寺,可太后却派人送来请柬,说要在贾府设春宴,为感谢湛寂佛子数月前在雍州退敌有功,特邀尚在贾府的僧人们出席宴会。
清音寺和尚跟贾赋的渊源,不用追溯也是一饼的疙瘩,单是近期就足以让双方见面分外眼红,此行可以说就是场鸿门宴,须有壮士扼腕的决心。
次日中午,湛寂带众弟子赴宴,除了“少言,慎行。”,其余并没多说。
萧静好知道这话只针对她,因为昨日太后命她脱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师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听闻昨夜他房里的灯亮了一宿,不知为何彻夜未眠……
萧静好正出神,满琦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几个散发谣言的人查到了,不是梁州人,与太后他们同自健康而来。”
她也在受邀范围内,刚好同住满府,便一起去赴宴,不然两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有过多交流,以免引起怀疑。
萧静好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太后故意让人散播淑妃的谣言,想必是想把你引出来,你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万事还有你师父,还有我们。”满琦耐心叮嘱道。
此话暖到了心坎上,她重重点头,“谢谢你们,我都明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也看到了,我母亲在她手里的下场,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淑妃忍辱负重,也是在保护你。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此事非你之力能解决。”满琦说。
萧静好心说,以前是有心无力,以后,绝不再为人鱼肉。
她目光如炬说道:“可以战略性地后退,但不可以一味退缩。当有一天你们都护不住我的时候,我总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满琦止不住一惊,有那么一刹那,她总觉得眼前人是她也非她,有种超脱年龄的老成,一言一行越来越像前面那尊“佛”,真不愧是师徒。
“话说,你脚上怎么没有梅花印?”
她正想说点什么,便听朱雀街有马蹄声踏踏踏传来,为首之人一马当先,正是禁卫军统领张敬!
他身后约摸跟着二三十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赤脚,排成一串被一根长长的铁链拉着。
看这些人的样貌,高鼻深眼,不像是南齐人。
“胡人……”萧静好低声呢喃。
这时街道让有小孩奶声奶气道:“娘亲,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锁着?”
大人回:“这些啊,都是攻打我们国家的敌人,是俘虏。”
北魏的俘虏,不应该在雍州百里烨的手里吗?张继千里迢迢把他们带来梁州做什么?萧静好赫然抬头看向湛寂,难道太后此行……主要矛头是师父?
她心说数月前那场仗是师父参与才以少胜多的,而百里烨功高震主,早已是萧锦纶和宋太后忌惮之人。师父助他退敌,在世人眼里是共同抗敌,在那对母子眼里,恐怕就是狼狈为奸了。
湛寂与她目光撞上,又略过她看向那些俘虏,幽蓝而深邃的眸中像浩瀚苍穹般辽阔无垠,手里的佛珠被他来回撮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张继见街道上有僧人,侧头正好对上湛寂深如大海的眼睛,勒缰绳手不由地一紧。
恰在此时跟队的士兵显那些俘虏走得太慢,挥鞭抽了上去,有人被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那人还想抽第二鞭,被张继大力截住,反手以更重的力道抽了回去!
“本帅让你打了吗?!”他龇牙怒斥。
士兵忙跪地认错,说他们不过是俘虏,张继又狠狠抽了他一鞭,骂了句“滚”……
南齐满朝文武中,有的成了宋依阮的走狗,有的为了明哲保身敢怒而不敢言,那么张继算是为数不多的有血性的人,脾气是暴躁了点,可强权之下还存有一丝理智的,他算其中一个,关键时刻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第一步,就要从他先着手……萧静好盯着远去的背影,心里这样盘算着。
一进贾赋,宾客云集,寒暄不断,人来人往相互推杯换盏,歌舞奏乐,好不嘈杂。
作为佛门弟子,本不能参与这种奢华酒席,可太后的借口有理有据,推脱不得,众僧只得硬着头皮上。
太后亲临,如此恩泽洪福齐天,贾氏夫妇一路迎客,笑得嘴都合不拢。
姓贾的见湛寂携众僧进门,脸色骤然变冷,还在死角处冲萧静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静好“噗”地轻笑了一声,简直比她还幼稚。于是故意往自己师父身后一缩!湛寂立刻察觉到异样,冰天冻地的眼神嗖一下穿过花圃,穿过草丛,最后去到贾赋身上。
那厢条件反射头往后仰,想起那日膝盖骨被扯脱臼又马上接上的痛苦,平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脸红。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会,众人自由活动,湛寂一出现,跟他套近乎请教佛经的人一批接一批。
萧静好规规矩矩站在长青树下等他,透过树叶的缝隙,能看见湛寂很少说话,时而点头不语,时而听人在说,任周遭如何纷繁嘈杂,他总能自成一派,身在人群,却不沾染半点凡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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