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知道了她叫嬿央,林成一次偶然说漏了嘴,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这会儿是撑着伞的,因为下雪了。
他也是因为今日正好下雪,又是荀休,所以来这处从前爱来的酒楼,要了间安静的房间,拿小火炉边煨酒,边赏雪。
虽下雪,但路上行人不算少。
至于打伞,几乎可以说是寥寥了,随着雪花大了,打伞的人却依然不算多。
不过她是其中一个。
祁长晏看了看还在下的雪,这样的天基本上他也不会打伞的,甚至母亲也不爱让丫鬟给撑伞,因为觉得麻烦,淋了雪回屋拍拍或者干脆换件衣裳就是了。
但想到林家原本是九稽那边的人,倒也不奇怪了,他自然也去过南边,那边冬天下雪打伞的人倒是多。
不知不觉看得久了,直到她走远了。
这时,许冀和他说酒煨的差不多了。祁长晏回头扫了眼,扫了眼之后,忽而一想,不知怎的,倒是说:“把东西搬这边来。”
嗯?许冀暗暗咦了声。
随后静静扫了眼窗边的位置,一扫,心想估计是窗户的视野极好。
但又想,这不是废话。若是视野不好,主子又何必要这间房。
失笑,把东西一一搬过去。
祁长晏后来喝得不多,只喝了几杯而已。
酒喝的不多,倒是又唤许冀去叫小厮取了茶具和松针来,一并还有的,是刚刚下了不久的新雪。
不多,祁长晏也只是像是打发时间一样,添火,煮水,浸松针。
小小的火炉烧的很慢,时不时,祁长晏拿桌上的小钳子拨一下炭,让火旺些。
终于,茶煮好了,但他却不喝。
正如前面所说的,他煮来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此时放了火钳,抬眸望一眼窗外的景象,不知不觉,雪已经小了。
祁长晏一眯眸,也起了身,“回吧。”
“是。”
回去时走了另一条路,因为祁长晏要回的不是国公府,而是自己名下的一处宅子,也在祁长晏上马车时报出街巷名字时,许冀明白主子是要去那。
主子名下有两处宅子,当然,这两处宅子公主和国公爷也都知道,因为主子置办下来本也没瞒着公主和国公爷。
这会儿听说主子要去那,点头驱马过去。这个点过去,到地方时正好是中午。
但因为祁长晏来的突然,府里的食材倒是没有祁长晏想吃的,于是许冀跟着采买的人又出来找地方买食材。
买完回去时,碰到嬿央,更让他奇的是,待他进了府,倒是见二爷正站在二楼凭栏处,视线所到方向,似乎恰好能看见刚刚那对姐弟。
不过许冀现在只以为是巧合使然,自家主子怎么会特地站在这只为看人,看风景还差不多。事实也确实只是巧合,祁长晏会来这边是因为这处宅子风景好,建景和布局也正合他口味,这才出了酒楼是来这边。
还有,不是因为这些,曾经他也压根不会买下这里。
没想到,倒是正看见她忽然从斜侧一间小院走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小稚童,应该是她的弟弟。
他听林成说过他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妹妹是嬿央,弟弟应该就是嬿央现在在牵的这个了。
事实上从她从小院出来前他就看到了,这座宅子建的高,站在这能看到一些人家院子里的情形。
当时就看她在院子里和人在说话,说着说着,风似乎吹得有点冷,她把手举起在手边哈了哈气,随后把斗篷紧了紧,便朝一个孩童唤去。
唤去的人正是她的弟弟林奂,他正和小伙伴在一边玩呢。
听到呼唤声,小男孩便跑到了她身边来,她摸了摸小男孩的耳朵,随后看口型,她似乎是在问他冷不冷?又说时辰不早,该归家了,怕等会儿雪大,今日先提前回去。
小男孩点了点头,姐弟俩于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但走出来后未留神雪天路滑,小男孩下台阶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稍稍用了力,赶紧把他拉住了。
拉住了,倒见她忽而笑起来。
因为她弟弟被这一跤吓得有点心有余悸,竟是孩子气的嘟了下嘴,还转身踢了下那块石阶。
笑了,又见她伸手,把他弟弟有些歪了的帽子扶正。
随后说:回吧。
依然是他从口型看出来的。
不过倒是因为马车之前为了不堵路停在了别处,这会儿姐弟俩倒是只能先在那等着,等车夫把马车驾过来。
祁长晏忽而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到底是因为什么,并不是太清楚。直到后来,她上了马车走了。
她走后他仍站在那看风景,但目光,已未再向那间院子扫去过。这天之后,一次顺手,他帮林成解了个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次车夫没注意林家和另一家在路上有了摩擦,对方身份高于林成,且不是个善茬,他当时停了停,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祁长晏心想是那次就已经对嬿央有了不同?至少若是别人,当时他会不会停他不知道,又仅凭当初对林成还算看得顺眼的感觉,会不会出手相帮也不知道,但至少,在之后又见到,又直到上巳那次时,见到她的完全不意外,还有,不动声色间看到那几家似乎想要娶她的人的眼神时,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快的。
无形扯了扯嘴角,随后她的避让,还有那些人虽算不上穷追不舍的步子但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碍眼的眼神,让他倒是难得让许冀出了手,又让大哥出马,把这几人找人拖住了。
不是直接把人给绑了的意思,用不着,找机会给他们透透口风,又和身边的人引导引导风向,让他们和这几人交谈,这几位听了,能有个机会结交,自然自己就走过来了。
但他倒是也因此一时被缠了和他们废话了一阵,再脱身时,她则已经不知道走到哪个角落去了。
没特意去找,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