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停,药力再度席卷而来,宋清音难受得受不住,终是哽咽着回答:“孟大人。”
身后那人却仍是不满意:“名字。”
“孟怀辞!”宋清音掩面哭道,“你是孟怀辞!”
孟怀辞眼眶蓦地一红,酸楚与甜意同时在心中蔓延开来。
与宋清音相识十余载,他今日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孟怀辞扶着宋清音的腰,力道愈来愈重地欺她,一遍遍重复方才的问话。
宋清音只能带着哭腔一声声地答他:“孟怀辞,你是孟怀辞。”
直至天大亮,她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孟怀辞将宋清音抱去清洗,尔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敷药,再换上干净的衣裳。
府医被他再度命人叫来为宋清音把脉,开了新的方子。
被灌药时,宋清音醒了过来,睁眼看见孟怀辞,立时便低眸与他错开视线:“我自己来便好。”
她话中的疏离太明显,孟怀辞薄唇一白,却仍是依言将碗递了过去。
他望着喝药的宋清音,蓦地开口:“我已命人去备聘礼了。”
宋清音动作一顿:“昨夜是我拖累了大人,大人若是……”
“我愿意。”孟怀辞垂眸为她拂去嘴角的药渍,“我想要。”
宋清音默了许久,低低“嗯”了声。
见她答应,孟怀辞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却又生出几分苦涩来。
两人一时无言。
片刻后屋中的静默被进来禀报的下人打破:“大人,小姐在外头候着,说要来瞧瞧您。”
孟怀辞看了眼脸色骤然变白的宋清音,淡声道:“说我有些疲累,请她先回去。”
宋清音听见外头脚步声渐渐远去,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将碗里剩下的药三口并作一口喝尽:“大人可否先送我回府?”
孟怀辞喂她吃了颗蜜饯:“嗯。”
宋清音心下一松,颔首道:“多谢大人。”
听她一声声唤自己“大人”,孟怀辞薄唇动了动,可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用巾帕擦净手,低头捧起宋清音一只足,欲为她穿鞋袜。
宋清音立时将脚缩了回来,羞窘道:“不敢劳烦大人,我自己来便好。”
孟怀辞静了半晌,默默将手收回。
宋清音迅速穿好鞋袜下地,接过孟怀辞递来的披风裹在身上:“烦请大人派几个人悄悄送我出府。”
孟怀辞伸手欲为宋清音整理好披风,却又被她下意识避过,心脏顿如被撕开一道口子。他克制地再度收回手,低声道:“我送你。”
宋清音也察觉气氛不对,捏紧衣袖:“诚如大人所见,我只能尽力做好次辅夫人,却或许很难做好大人的妻子,您当真要娶我吗?”
孟怀辞点头:“要。”
宋清音沉默须臾:“大人日后若悔了,可随时与清音说,届时和离便好。”
孟怀辞听不得这句话,立时红着眼眶别开脸:“走罢,我带你出去。”
宋清音强忍着酸痛跟在孟怀辞身后,走了没两步就见他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
她一怔:“怎么了?”
孟怀辞沉默未答,忽而伸臂将她横抱在怀,大步往外走。
宋清音急声道:“大人,快将我放下!”
孟怀辞低头看她一眼:“再叫大声些,我妹妹便听见了。”
怀中人闻言立时噤声。
孟怀辞见她竟当真不敢再发出声音,知晓她是怕昨夜之事传到宁云简耳中,一时间心中苦涩难言。
他闭了闭眼,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么多年都已等了,再等久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44章 呵
当晚家宴上, 崔幼柠与父母呆呆听着自家哥哥用极平静的语调说他瞧上了宋清音,欲娶其为妻。
良久的静寂后,孟国公夫人最先反应过来, 高兴得当场饭也不吃了, 张罗着要叫人备礼。
“不必了,”孟怀辞镇定道,“礼已备好, 母亲明早直接同儿子上宋府提亲便好。”
孟国公夫妇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崔幼柠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兄长与宋清音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模样。
这两人都是清清冷冷不爱说话的性子,若真成婚了, 也不知得相敬如冰到什么地步。
不过兄长向来不问风月, 一心只在意国事民生,自然不似她这般喜欢炽热甜蜜的夫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