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已有过三日,此刻却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孟怀辞难以自持,全然沉浸在这个吻中,再也无法分神去想其他,一双手紧紧箍着她,不让宋清音挣脱半分。
宋清音的脑子因缺氧而昏沉发晕,眼前是他放大的俊颜,鼻尖全是他清冽的气息。
绸裙不知何时已落在了地上。醉酒的男人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如从前那般温和守礼,不容她抵抗推拒,不容她躲避逃离。
夜色渐渐淡去,天光显现,最后大亮。
鹤时院的婢女和小厮不由面面相觑。按规矩,世子爷本该一早就带着少夫人去主院向老爷和夫人敬茶的,但此刻已过巳时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催促。
屋内宋清音崩溃万分,忍不住哭着朝孟怀辞喊了句和离。
听到两个字,孟怀辞浑身僵住,醉意瞬间散去,眸底重归清明。
他薄唇轻颤,喉间如塞满了尖利刀.刃般开口腥甜,出声艰难嘶哑:“你……说什么?”
宋清音自知失言,咬唇不语。
孟怀辞胸腔里那颗心撕裂般地发疼,怔怔看她许久,忽地放过了她,下床捡起寝衣穿上,垂眸静立片刻,稳着声线开口:“对不住,是我酒醉混账,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别生气。”
实则不全是这个原因。
自那三日过后,他已有三个多月未能见到宋清音,日夜被思念侵蚀,一朝再见,又是与她的大婚,醉意驱使之下,终是理智全失。
宋清音默了默,摇头道:“没生气,我知晓大人被灌了很多酒。”
她暗暗揪紧锦被,语气有些不自然:“方才我是受不住了才一时失言,大人别往心里去。”
孟怀辞眼眶发烫,低低“嗯”了一声,转身命人抬水进来,待下人退出门外,便走至床前去抱宋清音。
宋清音往后一缩:“不必劳烦大人,我让婢女进来伺候我沐浴就好。”
孟怀辞的手在空中定了一瞬,尔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他垂眸点头:“好。”
待两人都各自沐浴完,孟怀辞寻了盒白玉膏出来交给宋清音,轻声道:“我这回用力了些,不知有没有弄伤你。这盒脂膏药性温和,消肿止疼很有效用。你应不愿我替你上药,便让婢女替你抹罢。”
宋清音玉颜染粉,低声谢过。
但她不愿让两个未经人事的丫头看见自己那一处被欺侮过的模样,便自己拿着脂膏上床,在帐中抹药。
孟怀辞隔着芙蓉帐凝望着宋清音。纱帐朦胧了妻子的身影,瞧不真切,孟怀辞却可想象出她将铜镜放在身前,细眉微蹙,贝齿轻咬樱唇,对着镜子忍着疼抹匀脂膏的模样。
他猛地闭上眼,将那一幕抛出脑海。
帐中的宋清音抹好药,将白玉膏合上,不经意间看见左腕上的红印,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这样的印子,她身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不知要几日才能消去。
昨夜无论她怎么哭着用力推孟怀辞都没有用。当孟怀辞终于放过她,抬起头时竟还哑声问她喜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成婚前的那三回,虽也能瞧得出来孟怀辞沉溺其中,但他从未如昨夜那般双眸赤红,如癫似狂。
宋清音一叹。孟怀辞端方持重,昨夜种种孟浪之举,应都是喝醉了酒的缘故。
她换了身正红袄裙,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妇人髻,跟着孟怀辞去主院向公婆敬茶。
敬茶时已近午膳时分,饶是宋清音性子再淡然也觉羞臊。
孟国公夫人的眉眼中却都是笑,打量着这刚过门的儿媳,真是越瞧越满意。
身边的妈妈说,她这儿子竟闹了人家姑娘一整晚加半个上午,显是喜欢得紧。
怀辞去年十月之前一直犟着不肯娶妻,快二十三了屋中还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她送去鹤时院的貌美丫头,有一个是一个,全被他送了回来。
她还当儿子生性如此,原是心里早早就装了人。
眼见儿媳眉宇间有倦色,儿子望向儿媳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孟国公夫人知趣地没有留儿媳说话,放这对小夫妻回屋歇息。
孟怀辞一出主院便将宋清音抱了起来,骇得她小声惊呼,左右四顾,让他放自己下来。
“我已命人将这条道上的下人清走,不会有人看见。”孟怀辞不肯松手,“方才见你走路不稳,我抱你回去。”
宋清音紧张地攥着他的衣袍,见走了半路都没有见到一个下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孟怀辞见宋清音不再抗拒,稍松了松臂上的力道,让她在怀中躺得舒服些。
他走得很慢,但纵使再慢,这条路也终会到头。
进了正屋,他便得将宋清音放下。
这日之后,接下来四个多月,他与宋清音都未再云雨过一次。
两人每日默契地合被而眠,一夜无话。
直至六月初九,南方巨洪,孟怀辞奉旨伴驾南巡。
洪灾之后往往伴随瘟疫,是以今年同去年一样,近千医者随行南下。
宋清音执意要跟他一起去,孟怀辞知她想要与那数千医者一起治疫,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妻子涉险。
洪灾、瘟疫、流民、贼寇,他身为朝廷命官,甘愿为国尽忠,这些自然都不惧,唯一害怕的,便是宋清音出事。
去年宋清音被王逸掳走之后的那两日有多恐惧痛苦,孟怀辞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若宋清音跟去南方后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疯掉。
出发的日子定在六月十一,宋清音与孟怀辞认识十余年,头一回对他说了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