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芸吩咐心腹等会儿将女子杀害,并带走所有值钱的金玉首饰,伪装成山贼劫杀的模样。
但她到底也是个女子,终是有些不忍见这场面,便让心腹在自己走后即刻动手,然后隐姓埋名躲去别处,交代完后就先一步匆匆离开了。
孙芸的心腹看着主子乘坐的马车离开视线,将目光移到那女子面上:“姑娘,得罪了。”
女子攥紧衣袖,轻轻闭上眼,可预想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疑惑睁眼却见孙芸的心腹被一黑衣男子用刀抵住脖颈。
对上她的目光,黑衣男子冷着一张脸吩咐:“往前走,停在河边的马车上有一具从乱葬岗出来的女尸,你去将你这身衣裳给女尸换上。”
女子瞬间呆住。
“还不走?”男人蹙眉,“要我帮你换?”
“……”女子忙一溜烟往河边跑。
待女子离开,孙芸的心腹颤声问道:“祁统领怎会突然来此?”
“你走吧,就当你已将那女子杀了,反正会有尸首代她躺在这里被谢将军发现。”祁衔清将刀收回,“离开后不得将我今日插手一事告知任何人,包括你主子。”
他定定看着孙芸的心腹,冷冷开口:“这是皇命。”
孙芸的心腹当即怔住。
当今圣上竟知晓此事?如何知晓的?既知晓又为何不提醒世子爷,反而放任主子逃离?既放任主子逃离,为何又要费神派人救下那女子,用乱葬岗女尸相替?
祁衔清不耐道:“快走。”
孙芸的心腹咬咬牙,大着胆子问他:“祁大人,陛下当真不会将夫人未死一事告知世子爷吗?”
夫人与世子爷是段孽缘,在谢府的每一日都过得极煎熬,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以逃离,若被抓回去,境地只会比先前还更糟。
祁衔清默了默,不敢替主子承诺,只淡淡道:“这不是你能问的事,快走。”
孙芸的心腹无奈,只得依言离开。
待她走后,祁衔清迈步走到河边马车旁,伸手掀帘,却望见一抹雪白。
他瞳孔骤然一缩,立时将帘布摔落,听见里面女子被惊吓的尖叫声,额间青筋暴起,压着脾气开口:“这么久了,你怎还在里面?”
女子发着抖解释:“我衣裳换给尸首了……”
“里面不是有一身干净衣裙?你不知道换?”
“这身衣裙的料子看着很贵,我不知道是不是给我备的,不敢穿……”
祁衔清忍耐地闭了闭眼:“那你现在换上罢,就是给你备的。”
女子忙应下,迅速将衣裙穿上,躬身下了马车。
“做什么?”祁衔清见她还杵在那儿,蹙眉道,“还要我送你?”
“不不不是……”女子忙摆手,“我只是想问问,那孙夫人给的五千两银子我还能带走吗?”
祁衔清漠然道:“与我无关,随便你。”
女子脸上瞬间漾开喜色。拿着这五千两,她便能去找大夫将病治好了,还能余下许多银钱。
她感激道:“多谢恩人救我一命。不知恩人如何称呼,家住何处,日后小女子才好报答您的恩情。”
祁衔清无瑕同她掰扯,上马车将女尸扛了下来,径直往回走。
女子一愣,忙将银票塞好,小跑着追了上去,边走边道:“恩人恩人,我姓程,叫程秋儿,家住南郊,你叫什么名字呀?”
祁衔清脚步未停,不愿搭理她。
“我很会做吃食,恩人喜欢甜的还是辣的,我届时做一桌菜答谢恩人可好?”
“不必。”
“我手也很巧,买些好料子为恩人做几身衣袍可好?”
“不必。”
“那,那,我分一半银票给恩人可好?”
“什么都不必。”祁衔清忍无可忍,“你若真想谢我,就别再跟着我。”
程秋儿怔怔看着眼前这个英俊但冷漠的男人,没来由地心跳一滞,在原地呆了半晌,又迈步追了上去,对上祁衔清淬着寒冰的眼神,固执开口:“那你将名字告诉我。我虽父母早逝,但也被好生教过的,知晓有恩就要报。”
祁衔清终是被缠得烦不胜烦,冷冷开口:“肖玉禄。”
“肖玉禄?这是恩人的名字吗?”程秋儿笑着重复,尔后目露疑惑,“怎么好似有些像宫里公公的名字?”
“对,我就是太监。”祁衔清漠然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程秋儿莫名觉得心底有几分失落,却仍是追问道:“那肖公公是在哪个宫里的呢?我届时瞧瞧宫里何时选宫女,我或许可以试试。”
祁衔清上下打量了她一遭,放下心来:“紫宸殿。”
她进不去。
长得太好看的,肖玉禄是绝不敢挑进紫宸殿的,怕宫女见陛下俊美无双,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程秋儿一愣。
紫宸殿啊,那不就是皇帝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