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兴致不高,贺兰舟顿了顿:“不喜欢?”
善善摇头,“喜欢。”
“那怎么……”
“可是我有很多了。”
知道她要上学堂,大舅娘送了她一套文房四宝,二舅娘也送了她一只毛笔,娘亲也给她准备齐全,更别说今日沈云归将她拦下,又送了她不少东西。她就是有十只手也用不完啦。
善善想了想,对他说:“贺先生,你等等。”
她弯下腰,从自己书案底下搬出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费劲地拖到他面前。“这是沈叔叔给我的,但我用不到这个,他说由我随便怎么用。您天天都要做学问,用这个最好不过了。”
贺兰舟垂下眼,玉墨轩的标志端端正正刻在盒上。身在京城的读书人怎么会没听过玉墨轩?他自己也是时常光顾,此时一眼就能认出,这套笔墨便是铺子里最珍贵最值钱的一套,笔杆都是玉质的。
他再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毛笔,虽是经过用心挑选,但一下被对面的华贵衬得灰头土脸。
他心下有些复杂:“我本是来送贺礼,如何能收你的东西?”
“没关系。”善善说:“因为您帮忙,我才能上学堂,我娘亲说了,要我记着您的恩情,一定好好感谢您。”
“真的?”贺兰舟眉目一亮:“你娘亲口说的?”
“对呀!”
孩童天真,说出口的话尽是真心实意,无半点客套。他心中欢喜更甚,面带笑意刚要点头,忽而听出一点不对:“……沈叔叔是谁?”
“沈叔叔就是沈叔叔呀。”
“他……他可否婚娶?”
“没有。”
“他是你的亲叔叔?”
“没有。”
“他……”
善善瞅瞅他,了然地说:“他也想当我的后爹爹。”
贺兰舟:“……”
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前科状元郎脸色一下凝住。
他复又低头,看看印着玉墨轩标志,处处透着富贵逼人的文房四宝,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朴素无华的毛笔。
神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善善歪头:“先生?”
贺兰舟霍然抬起头。
“你在这儿等等。”
善善不明所以。
只见他快步离开,没一会儿,他又拿着一个锦盒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不由分说将锦盒塞到善善怀里,急促道:“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紫毫笔,今日我将它转赠与你,作你上学堂的贺礼。望你博学笃志,好学不倦。”
善善怔住。
她茫然地看着新毛笔,不明白怎么又多了一支。
她把那套文房四宝推过去:“先生,那这个……”
贺兰舟语气复杂,“虽然你如今用不上,但毕竟是收到的礼物,不必给我,好好收着吧。”
他摸了摸善善的脑袋:“天色不早,回家去吧。”
善善乖乖点了头。
耽搁一会儿,学堂里剩下的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
橙黄的余晖落下,学堂里各处空荡荡的,善善怕大表哥他们等急了,急匆匆地拉着石头跑出去。他们跑出学堂大门,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平日学堂门前的空地会停满各府来接人的马车轿子,耽搁一会儿,这会儿已经空了,连个车轮都没见到。
善善茫然地转过头,与石头面面相觑。
他们家的马车呢?
第22章
温宜青近日忙碌铺子开张的事情, 天将黑时才坐软轿回家。
她手中提了一盒宝芝斋的点心,想着家中那个粘人爱娇的小姑娘,进门时脚步匆匆。自从上学堂后, 善善每天回家都要与她说学堂里发生的事情,今日到家没见到她,不知道又要失落多久。
只是刚进门,便有下人传唤,祁夫人喊她过去。无法, 她只能临时换了方向。
祁夫人的院子里, 大夫人三夫人都在, 祁晴也坐在老夫人身边, 几人说说笑笑, 气氛融融。
“来,青娘。”祁夫人和颜悦色地道:“坐到娘这边来。”
温宜青心下纳罕。自从她亲自拒了贺兰舟这门亲事后,祁夫人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不少,平日里若没有闲事,便一句话也不提。
她寻了一个最边角的位置坐下。祁夫人也不恼,温声问:“今日你出门一天,忙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