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冷哼一声,闭上第三只眼,随后小声告诉东池宴:“这人,不怕死,早些年,一心求死。”偏偏给他打下妖吻那位不太好惹,还牵扯到另外一尊天妖,故而其他妖魔也不敢真的弄死他,就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夏云岫:“你现在还有做人时候的记忆吗?做人好,还是当妖魔好?”
“被人族抛弃,是何滋味?”
东池宴不答反问:“你这些年一直在妖域,却对人族的事了如指掌,料想,你有办法联系修真界?”
夏云岫也不否认,“嗯。”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我一开始,并没有背叛人族。”这句话,说出来后,夏云岫笑了一下,一点儿灵气在手帕上一抹,便将其抹成了一朵花。
他的神魂受到禁制,无法跟人族提及真相,就算是心里无数次想要辩解,告诉其他人,我没有背叛人族,没有折磨爱人、没有残害无无辜,口中说出的话都成了野兽般的嘶吼。
现在,因为对面的东池宴彻底变成了妖魔,所以,他能够告诉东池宴真相。
虽然并没什么用,他也早已不在意这些,然说出来,告诉以前那些误会他的人,一直是心中执念。
今日,终于说出来了。
天芽突然插嘴:“你画技不错啊,为何要把纸人弄成那样。帝子画圣真的骂过你蠢驴吗?”
好端端的紧张气氛,瞬间被她给破坏掉。
东池宴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
他的确被骂过蠢驴!
东池宴:“东圣做的?”语气平静,像是笃定了这事是出于东圣之手。
夏云岫挑了下眉:“这么相信我?”
东池宴点点头,“嗯,毕竟有求于你。”夏云岫憎恨东厉风,在这个前提下,东池宴觉得自己很可能被迁怒,又联想到天目所说夏云岫曾一心求死,想要靠威胁来逼迫他恐怕行不通,不如主动放低姿态。
不知不觉间,就用上了一点儿秦七弦的处世之道。
夏云岫听得这答案,面露错愕,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吧,你求我什么?”
“我想联系上在忘川妖界的道侣。”
夏云岫瞥他一眼,缓缓道:“忘川妖界,有个秦池、城主秦七弦。”
东池宴平静地与他对视,袖中的手里有了一层细汗。
“秦七弦在书院这一次的小考里得了音、丹两道魁首,登凌云梯也是第一名。下个月,人族灵网内会开启一个幻世古境,恰好,那古秘境在被收录之前,我曾去过,还留下了一点儿印记。忘川妖界的秦七弦也会入内。”
“你的道侣在忘川妖界,必是秦池中人,会是谁呢?听说,那城主生得极美,可当一个天下第二。”说到这里,他神色鄙夷地嗤笑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不管是谁,想必只要联系上秦池城主,你就能打听到你道侣的消息。”
“我有办法能将你弄进去,但是风险极大,而且,你进去后,只是藏在别人的神魂里,你可以控制他行动,却没有什么自保力量,而且,在幻世古境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修真界的强者密切关注,若是不小心露出破绽……”他掏出一个破旧的玄音骨,“我大概会损失一颗好棋,而你……”
夏云岫笑了笑,“可能就元神崩溃,成为妖域早夭的天血妖皇了。”
东池宴:“需要我做什么?”
夏云岫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突兀道:“不愧是天魅蜃影的孩子。”他顿了一下,“我见过你娘。”
直到此时,东池宴波澜不惊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眉头微皱:“有话直说。”
夏云岫哈哈大笑,“用情至深,死而无憾。”
天芽:“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想要这个机会,接下来的日子,就留在我这里替我端茶倒水,做得让我满意,我就考虑将它给你。”手里的玄音骨在天芽扑上来那一瞬间已经收回袖中,他淡淡道:“除非我心甘情愿地给,没人能强行逼迫我拿,不信,大可试试?”
东池宴没有急着拒绝,而是问了一句,“你有女儿吗?”
夏云岫笑容凝固:“有。”
东池宴微微颔首:“可以。”
……
秦池,飞梭躺了三天后,终于再次动弹了几下。
它飞到空中后,还发出了稚嫩的童声,是小男孩的声音。
飞梭:“我睡了多久?”
一听整三天,它一下子气哭了,“说好三日打个来回,结果我直接睡了三天!”一边哭,一边嘭嘭乱撞,秦七弦都怀疑它尾巴那一截是平时撞多了才断的。
石灯说它因为破损太大,器灵的灵智就跟两三岁的小孩差不多,而两三岁的小男孩,还是这种一直被捧着惯着的小家伙,那可真是狗都嫌。
就它清醒这么一小会儿,匣中山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撞得七零八落,凉亭的一根柱子整根折断。
哄不住!压根儿哄不住!追不到,它随时原地消失,下一刻,从另外一个方向钻了出来,好似随时都能撕裂空间,虚空穿越。
就在秦七弦一筹莫展之时,小金乌抱着赤漪回来了。
她站在原地,霸气侧漏地喊:“飞梭,你给我站住!”
不知是不是灵器天生都喜欢金乌火,在小金乌吼出这句话后,飞梭停在了空中。
小金乌蹭蹭蹭跑过去,抬手就给了飞梭一巴掌,打得它原地转了两圈。
偏偏挨了打,它也没闹,依旧傻愣愣停在原地。
小金乌:“谁让你乱飞的,你看你砸坏了多少花花草草,还撞断了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