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曳?”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她这一喊,那孩子再无顾虑,挣脱开随从的手,直冲她跑来:“阿芜,阿芜,他们说你要来,我一直等,等到了现在。”
他说的好不委屈,连眼眶都红了,小手紧拽着她的衣裙不想松开。
繁芜牵过他的小手,看了一眼阿四他们,走到一边,红着脸问他:“你等我作甚,我总归是要到的,到了自然去找你‘请安’,倒是你,这么过来,和族主、和凤夫人说过没有,若他们派人到处找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看似生气,语气也有几分严厉,实则此时已蹲下将他滑至腰间的小披风解开了重新系好,又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也不知是在哪里拱过,都变成小花猫了。”她说着笑了起来,只觉得指下姜曳的肌肤滑腻若脂玉,手指实在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她一笑,姜曳以为她气消了,又得意起来,拽过她的袖子道:“阿芜,你去我的寝宫,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快点跟我去。”
繁芜看天色午时还未过,也算是早着,于是答道:“那你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既然要过去兵主部宫殿那边,还是得去给凤夫人问声好,这是礼节。
得到她的同意,姜曳很是开心,便说:“我与木朗在门口等你,我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马车至兵主部大殿前,繁芜先去凤夫人寝宫拜谒凤夫人后,少主的奶嬷嬷带他们一行去少主的寝宫。
也是从奶嬷嬷这里,繁芜才得知竹阕乙要娶妻纳妾的事……而在此之前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过此事。
族主还真是好心给他安排了一妻二妾,齐人之福莫过于此吧。繁芜咬着唇,袖中手指已蜷在一处,指甲扎着肉也没觉得疼。
奶嬷嬷并不知道繁芜对此毫不不知情,见她如此神情自知是说错话了,连忙说道:“可能……竹部公子没提是顾及小姐的。”
繁芜有些头晕,心里却仍在腹诽着:他哪里是顾及我,他只是想着能多瞒着我一日是一日,应该是觉得我这般脾性会与新嫂嫂们不好相处,数日之前他还说我被他教养六年养得娇蛮,养得任性。
繁芜腹诽了一半,觉得胸口堵得慌,气得有些身体发抖,索性没再想下去了。
奶嬷嬷看出了什么,借口要去拿茶果子出去了。
这时姜曳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随从木朗,才开口问繁芜:“阿芜,他们还在说你不是竹部的小姐。”
繁芜又是一惊,她睁大眼,从没想过此事都已经传至兵主部了。
她自嘲一笑:“看来竹部府院的院墙比我想象的要森严。”
她待在那院子里,是什么风声都听不到!
“是谁说的。”
姜曳告诉她:“是长老,我打主殿过,偷听到的。”
繁芜皱眉,姜曳说的自然不会是竹部长老,他说的是兵主部的长老,可为什么她的事会让兵主部的长老议论啊?
“那你知他们为何这么说?”繁芜低声问他。
随从木朗看了一眼姜曳,姜曳挠头:“我不知道。”
“因为有人忌恨我哥成为大巫,所以想在我哥继任前传出竹部不好的传闻,让我哥受到非议,所以才有人将这些话传给长老们听的,少主别在意。”
她虽是这么同姜曳说,却早已紧张的坐不住了,小脸阴沉沉的。
流言都传到兵主部了,看来事情不小,恐怕远超她的想象,甚至还可能有人推波助澜。
她心下惶恐,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21章
陆蛮一直以为两年前那个在夜里接见他数次的人是围楼里的某个长老,直到此时他在竹部城寨外的林子深处藏着的一辆马车上看到了离部的公子离酉。
两年前他不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只是直到今天这个人的身影才和那个两年前映在屏风上的漆黑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他睁大眼睛,一时浑身颤抖得厉害。
“阿蛮,快点啊,那些守兵还等着我们送饭呢!”站在田埂上的少年对他喊道,他恍然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陆蛮走很远了,才敢回头去看那马车一眼。
马车已在他的视线里化作一粒朦胧的黑点。
他两年前在竹部见过离酉,两年半前未来竹部时也见过。
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脸色有一瞬惨白,还好离酉已认不出他。
陆蛮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捂着肚子对少年说:“我肚子好疼。我……”
“哎!”少年一跺脚,夺过他手里的菜篮子,“饭菜递给我,你快去吧!”
“我先去找大夫,等晚上回来请你喝酒。”陆蛮说着捂着肚子转身走了。
两年前离酉给他钱是让他盯住竹部小姐,后来两年里离酉一直未出现,他以为此事会这么过去了,可如今再看到离酉,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离酉若只是来竹部拜访,怎会藏匿于部寨外?
寨外这条路,是通往竹部公子练兵的地方的,一直相对隐秘,若不是今日送饭的人是他,恰好他目力极好,恐怕旁人都难发现今日离酉在此停留。
…
时隔两年,黑长老终于等到了离酉派来的心腹。
来人走进黑长老府邸,还未从衣领中取出离酉的信,便对黑长老道:“查了快两年,您让找的人找到了,人已经在去来的路上了,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大概是没缓过神来,黑长老愣了一会儿,意识到什么,突然问道:“离酉贤侄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