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梦中,高旭颜确实以少敌多击溃锻氏大军,也因为在东齐北境获得了声望。至于后来的宫变夺嫡也有许多北境大官暗中相帮。
从花园回来,繁芜突然想到一事:宜嬷嬷给高旭颜送金子去了, 难道是带走了绿萼?她都两天没有见到绿萼了。
可等晚上宜嬷嬷回来了,繁芜还是未见到绿萼。
“宜嬷嬷, 我两天没见到绿萼了,她是回家去了吗?”繁芜想除夕那日绿萼也没说她要回家啊。她急着找绿萼也是想让绿萼教她绣法,她赶着给她哥送新年礼呢,那衣裳不会半个月后都绣不完吧……
想想从腿折至今,她都绣了这么久,还没绣出个雏形来。
宜嬷嬷盯了她的脸一眼,又盯着她的伤腿打量一阵,淡漠地问:“你的事做完了?”
繁芜无语,顾流觞不是准许她养腿伤么,她有什么事非做不可的,不过是早起跟着后院下人们打扫一下院子。
“不该问的事别问,你只消清楚绿萼不会回后院了!”宜嬷嬷冷声说。
繁芜睁大了眼睛,竟是一把拽住宜嬷嬷的手臂:“嬷嬷,绿萼她犯了什么事啊?”
她想绿萼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犯什么大事啊,为什么他们要赶走绿萼!
“哟,还动真情了?”宜嬷嬷讽刺地笑,“所以眼睛得擦亮点,有些人看着十四来岁,其实比你还年长几岁呢!人家心智能力都比你强,只不过全都是装的,懂了吗!”
宜嬷嬷知道话说的有点多了,甩开她的手,转身进了灵秀阁。
一开始顾流觞的线人查到后院进来了柳家派来的细作,最开始怀疑是繁芜。
观察了很久,繁芜与柳家的人几乎没有联系。
宜嬷嬷想那繁芜不过与绿萼共事一段时日……
换作是别的婢女让她不该问的别问,一定不会再问。
这女子竟然握住她的手非要问……
宜嬷嬷烦躁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呵,看着柔弱,力气还挺大胆子也够肥!这种性子以后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不过宜嬷嬷想了想竟然生出一股伤感来,这个阿芜她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好,但她到底又有些羡慕膳房的王总管、嬷嬷、还有绿萼。
这女子胆子大,但重情重义,只有这样的人别人不敢的时候她敢……
宜嬷嬷愕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繁芜远去的方向。
她竟然有些希望以这女子的性情,会去查绿萼的事。
至少让她这个在深宫中蹉跎半生的人,也看到高门深院里也还有一丝真情实意在。
这女子最好能让她看看,她能给绿萼的真心有多少。
顾流觞在除夕的前一晚她回到了月州,又在当天夜里赶往棘城。
除夕,她抵达棘城又让人快马加鞭带了一封信给宜嬷嬷。
宜嬷嬷收到信的当日便从城外赶回邺城。
于是有了昨日宜嬷嬷带人查账的事。
繁芜自然无法得知顾流觞的行踪,而且梦境里事件的时间顺序早被打乱了,她能猜的是顾流觞现在可能与王陟联系上了。
如果顾流觞联系上王陟,那么顾流觞也应该在想办法和南山洞崖的铸造营取得联系。
可繁芜素来不关注这些,她被战争毁了家园,找虐受才会去成天想这些。
直到几日后,繁芜去了一趟药房,才从药房大夫这里得知一件事。
原来世家惯养圆脸个子不高的人做细作。最好还带一些样貌普通,女子说话声音清软,男子声线细软者最佳。
这一类细作无论男女不到一定岁数让人查不出年纪。
他们用药物维持容貌与声音,外表十四五岁,实则可能有二十来岁了。若不找人摸骨,很难辨别他们的真实年纪。
年纪小便会让人放松警惕,觉得稚嫩可欺,只是他们是细作,内心的年纪绝非外表的年纪。
若绿萼真的是细作。
这数月来她对绿萼的多般试探,就显得“滑稽”起来。
繁芜不觉得慌乱,只觉得有些脸颊烫得慌……她之于绿萼,就像是一个在大人面前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小孩子。
那么,昔日她到底想问什么,绿萼应该是知道的。
她应该清楚,如果绿萼向顾流觞透露她在打听“繁花”的事,那就完了。
……但她竟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害怕,甚至仍旧希望绿萼不要死了。
至少,绿萼有很多次可以拿她打听月州柳府的事去向顾流觞邀功,可是绿萼没有这么做。
从药房出来,穿过长长的连廊,繁芜看向远处的松柏林,几只落单的白雁从松柏林的上方飞过,恍然间只觉得这几日寒意退了不少,春天悄然而至。
远景若画,松柏林层层叠叠,偶有鸟鸣。
她定睛看了一阵,脸上扬起一抹淡笑。
春天近了,兄长的生辰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