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的拐杖上:“腿伤也有些时日了,你还还离不开这个?”
繁芜撇唇,反驳道:“小心为上,我不想没走多远又摔断腿。”
“……”布山无语,他就没见过大过年的咒自己的。
知她一路赶来什么也没吃,谢长思让一旁的随从先上菜。
繁芜走过去这才舍得扔开拐杖,她坐下后看向谢长思:“大人让布山去月州,那在月州查到了什么。”
从得知布山去过月州后,夜里甚是难寐。
那日布山说“你说的没错”,是她想的那样吗?
谢长思看向布山,布山会意上前来:“我那日说阿芜姑娘说的没错,府中那位顾夫人确实可疑很可能已不是柳府的侍妾。”
布山见她微低着头没有说话,继续道:“我的人多方严查,之后查到柳府的侍妾诞下过一个婴孩。”
谢长思一直盯着繁芜,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当布山说完这一句,他终于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点龟裂开来的情绪变化,是愤怒与恨意。
如此毫不掩饰的憎恨,他第一次在这张脸上见到。
“那个孩子呢?”繁芜问。
当听到她这么问,布山愣了一下,这种情况不应该都会想知道别府中那位未曾生育过的顾夫人到底是谁吗?
布山看了一眼他的主子,答:“我没有查到,有可能是随柳家流放的人去了棘州,也有可能被送去了其他地方。但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是生下来了的。”
棘州在东齐国最远的地方,当初柔然人来的地方啊,谁会让一个一两岁的孩子跟着去那种苦寒之地啊,布山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谢长思看向繁芜:“你真不知道别府那位顾夫人的身份?”
繁芜猛地看过来:“大人何出此言?”
谢长思语气寡淡:“你听完布山的话第一时间没有问布山是否查到顾夫人到底是谁,却在问一个孩子,你应当是知道顾夫人是谁的,才会选择问自己更想关心的事。”
繁芜只觉眉心狂跳了一下,手指渐渐握紧,差点被情绪左右,忘了这个男人是真的难缠。
“那大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盯紧柳府这位侍妾。”
她说完,似瞥见他给她递茶的手,手背上微暴起的青筋。
她继续问:“柳府的繁花身上有什么秘密,你为什么要盯紧她?又为何想另派女子进府……”
“大人最初让我进三皇子别府,是想让我争宠吧,可后来大人又改变主意了。”
繁芜见谢长思的眉逐渐聚拢,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微凉的指尖碰触到温热的茶盏,心下一颤,这一冷静下来又有些懊恼说了这些。
她不敢再抬头看谢长思脸上是何神情,掀开杯盖,看了一眼里头是什么茶。
在她的神经愈发紧绷之际,那男子似笑非笑:“我年少时也曾自负半生,没见过这么自信自己容貌的,让你争宠你能争个什么宠?”
他的话音未落,布山见这女子脸颊已滚烫,灵眸圆瞪,怒不可遏。
布山仍不住咳了一声。
谢长思也收敛了笑意,这女子易被激怒的性子,真担心她一怒之下去争宠。
真是讽刺他当初确实有此意,他早让布山物色了好久的人选,好不容易白捡一个容貌姝丽瑰美的女子,他立时就给送别府。
那时欺她稚嫩无依,至那日得知她与竹阕乙有关联后,又着实有些后悔。
繁芜脸上虽然臊得慌,但内心清楚:这人不过是心性孤傲,这会儿故意这么说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当初就是想送她去三皇子别府做姨娘!
谢长思见她气鼓鼓地捧着茶杯也不喝,这会儿菜也上齐了,淡道:“先吃饭。”
繁芜不喝茶也不吃饭,兀自坐着,她在等谢长思的回答。
既竹阕乙救过他的命,等他真的生气到要宰了她的时候,她便告诉他们,她是竹阕乙的妹妹。
谢长思冷笑:“茶不吃饭不吃,真怕我毒死你呢?”
繁芜捂着唇猛咳了一声:“我出府前忘了吃药,不吃药我懒得吃茶吃饭。”
闻言谢长思看向她的腿,自他那年经历过生死劫难被竹阕乙救了性命后开始潜心医术,他立时起疑心。
“手伸过来。”他冷声说,腿伤不必这么吃药,这女子想瞒他太过稚嫩。
繁芜忽然起身:“你要干嘛?”
“给你把脉,瞧你吓得。”
繁芜敛眉,答:“是旧疾有旧人医。”
谢长思的唇角缓缓扯平。
两人一来二去明里暗里斗了几个回合,从对方这里得到的消息都不多。
等布山送走了繁芜回来,谢长思已换了一身骑装出来。
“主子现在就走?”
谢长思见了他,突然吼道:“你回来做什么?”
布山怔然半晌恍然意识到,刚才主子看他,不只是让他送那女子上马车,还是让他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