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我一直等下去吗。”
繁芜拽着他的袖子手更紧了,她抿了抿唇,颤声告诉他:“姐姐的孩子在月州。”
她抬起头看向他:“哥, 我没有亲人了,等我找到了她, 我就跟你回苗疆!”
他的眼眸平静,却是轻轻推开她:“别叫我哥。”
这一刹那,繁芜仿佛是被重击在地,脑中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猛地看向他,颤声问:“……你说什么?”
她的眼比之前更红了,多出许多血丝。
竹阕乙微凝神,反应过来方知自己说了什么。
她喊他哥,便只当他是哥。
可是她是他的妄念,若她只是当他是哥,妄念便永远只能是妄念……
袖下的手握紧,薄唇渐泛起白,目光愈加晦暗,他沉眸不语,只是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拭干她的泪,而这女子却挥开他的手,甚至顾不上力度……
她狠狠地推开他,转身跑出门去。
“阿芜!”他追了数步,右手手臂开始滴血……
院子里陆蛮听到声音便追了出去:“大……大公子我去追!”
自然繁芜不会跑出山庄去,她再气愤也不会意气用事。
她只是想跑远一些,她暂时不想看到竹阕乙。
“小姐!”陆蛮紧紧地跟上她,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她的步伐。
她也跑累了,坐在园中一处石头上,此时想哭却也哭不出来了。
见她坐下了,陆蛮也停下了,他没有再喊她,只是静静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盯着她的动作。
她背对着他,拿袖子擦着眼睛,似乎心情很不好,停上一会儿,会拿一只脚提着脚边的石子,那些石子随着力道滚出很远发出碰撞的声响。
陆蛮也不知她怎么就哭了还和大巫闹了脾气,他在府院听过许多传言,但那些传言都说她和大巫兄妹和睦感情甚笃。
陆蛮等了很久,他心里默算了一下,至少有半柱香了,他这才上前几步,小声问她:“小姐,气可消了一点?”
他问的不卑不亢,又甚是谨小慎微,繁芜听了竟在难过之余笑了一声,可这一笑,眼泪又不自觉的往外流。
她也不是想哭,可她这体质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被姐姐训了一句,便眼泪流个不停,那时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理亏,还哭得稀里哗啦,可她不是想哭,就是眼泪不听使唤往下落。
以至于吓得姐姐也跟着哭。
此时一想到姐姐,她又难过了。
见她又在哭,陆蛮不知所措起来,正在想怎么安慰之际,她擦着眼泪站起来:“回去了。”
陆蛮微吃惊,她真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低头转身,往回去的路走给她带路,心知她闷着头一路跑来定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越走路越黑,恍然意识到走错路了。
繁芜停下脚步看向陆蛮。
“喂……你怎么带的路。”
陆蛮也意识到了,扭头看向别处,红着脸:“我们往回走吧,这里好像是去山上的路……”
他指着远处那个漆黑的轮廓,那里应该是座山。
他说着转身往回走,可就在他转身后,又猛地停下步子:“小姐,不对劲。”
他微眯起眼眸看向远处,他保命的能力有屏气敛声的功夫,还有超乎寻常的目力和听力。
“什么?”繁芜惊道。
“前面院子的灯全熄……”陆蛮退到了她的身前,挡住她的身体,“小姐,我们快走!”
“可我哥……”
陆蛮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边走边说:“小姐,大巫送我进别府前对我说从今以后我的主子是你,在任何时候我首先保护你,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
繁芜冷静下来,思忖片刻,快步紧跟上陆蛮。
他说得对,这种情况,她回头去找竹阕乙也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小姐,我们去山上躲一躲,等搞清楚情况再回来!”他们向山的方向跑着,没一会儿已跑出了山庄的范围。
进山一来里路后,繁芜又累又饿,扶着树喘着气:“……陆蛮,我走不动了。”
她扯着嗓子说着,声音已喑哑。
陆蛮见她着实累的不行,半蹲下来:“那小姐你休息……我守着。”
他说着,解下外裳扑在地上让她倚着树半坐上在地。
繁芜坐了一会儿便睡着了,其实在踏进庄子时她的上下眼皮就在打架了……这会儿一靠着树疲惫感汹涌而至,她昨日在密道里走了一天神经也紧绷了一天,实在累到不行了。
陆蛮只是稍微望了一阵风,再看向她时见她已睡着了,不禁扯了扯唇角。
这小姐方才还在与大巫置气,这儿就没心没肺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