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急着赶去棘城,是想杀竹阕乙。
若她认为她是魏国的细作,她哥也会是。
她留她在月州,是因为她去棘城要杀她哥。
顾流觞的好脾气并没有那么多,她让车夫停下,沉眸看向繁芜:“留你,救你弟弟,许诺让你和柳蝉团聚,我已经仁至义尽。”
放在以前她会做这些?
她从来不想做一个好人。
“我不想知道你家所守护的那个秘密,也可以向高旭颜隐瞒你的身份,但墨竹此人我不能留,或者说我不能将他留给魏国。”
骑兵追赶上来,抓住繁芜。
繁芜盯着顾流觞,她的情绪竟然在被推向至最高点后逐渐冷静下来。
她看到顾流觞狠厉的眸光。
直到马车在她的视线中消失,骑兵才松开她。
繁芜想如今能救竹阕乙的只有谢长思。
她被顾流觞带走时,布山不过离开一个多时辰,她想布山不会离她太远,她要将消息带给布山,让布山去联络谢长思,立刻派人去救竹阕乙。
而且……魏军袭击棘城也不是不可。
繁芜平视前方,目光如炬,几分妖冶,几分诡桀。
没有人可以动竹阕乙,那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更是她不容许别人触碰的逆鳞。
敢动他的人都去死吧。
繁芜留下谢长思教过的暗号以后,最先找来的竟然不是布山而是添柴。
繁芜差点忘了添柴似乎一直留在月州一带。
这么说竹阕乙早已和谢长思互通暗号了,不然添柴也不会这么快找来。
添柴来时扮作妇人模样,提着一篮子花,背上背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也不知是谁家的。
骑兵注意到了,也没太多想。四月是月州的花季,街上卖花谋生的妇人很多,马车进城来停在这里一个多时辰就有十多个卖花的妇人上前来问过,那女子买了好几束了。
所以骑兵没太在意,转过身去望风,他应该是在集市等顾流觞的线人带消息来。
繁芜从添柴的篮子里拿起一束花。
她让添柴立刻去找谢长思,且如果能调动兵力,走北川道,去棘城。
“记住若谢长思能让魏军出兵,只能走北川道去棘城不要走其他路!”
繁芜交代完后,添柴接过她递来的买花钱,消失在了喧闹熙攘的集市里。
北川道如今是一处凶险之地,几十年前因为地震原本的大道上弄出一条裂谷,致山石耸立,不好行军,这么多年来北川道已经荒废了。
但北川道也算是一条绝佳的近道,只有不怕死的商队和马队会为了躲避朝廷的税收选择从此抄近路出东齐国。
过去多年,繁芜熟读山川志,对东齐国地图了如指掌,若将邺城与卑水城连成直线,棘城正好在两者的中点位置。
若说月州为东齐国腹地,那棘城则是北境大草原的关隘,出了棘城就是北境大草原。
高旭颜刚丢了卑水城,如今士气衰竭,军心紊乱,谢长思取棘城远比主攻月州要好。
她深知月州与棘城相比,魏国更想要月州,因为棘城是贫瘠之地不及月州一半繁华,魏国远道而来不想耗费那么多兵力在一座贫瘠的城池上,若能拿下月州可供魏国数年补给,但棘城无法做到这一点。
所以魏国一开始占据云梦器幽,下一步就是攻月州,只不过结果是兵陷邺城险些吃了大亏。
当夜添柴联系上布山,谢长思听完后吩咐布山:“让达跖来见我。”
布山怔然看向谢长思。
一个时辰后达跖匆匆赶来。
谢长思深知此时让魏军转攻棘城肯定很多人不服,所以他只叫了达跖过来。
“达跖大人,今我兄弟有难,我愿与大人带七千人走北川道攻打棘城,大人可有异议?”谢长思没有隐瞒,开门见山。
听到棘城,中年男人已愣了半晌,他抱拳微低下头:“公子……为何是棘城?又为何是我?”
“传言大人寡言性情孤僻与其他几位将军不和,今大人调动七千人独自行动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反而会觉得符合您的性情。”谢长思淡声解释,“若我让其他将军来,必然会有其他将军过问,那么此事便不好安排了。”
达跖:“承蒙公子看重,卑职立刻去调兵。只是……”
“大人请说。”
“只是,我若调兵被其他几位将军察觉,必然会泄露,公子想秘密行动恐怕是难。”
“无妨,他们若发现你带人往北,依然会攻月州,我要的就是他们去攻月州。”
达跖睁大眼睛,恍然大悟:“卑职知道了!”
当夜,谢长思与达跖率七千人走北川道往棘城而去。
达跖看向骑马走在侧前方的谢长思,月光映照着他的金甲、兜鍪水晶翎,飞扬神色,雄姿英发,目光坚毅沉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