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山瞥见她探头观望,只好再问妇人:“从何处来,哪里人?”
“从棘城来,月州人。”老妇人答,“劳烦小将军让那姑娘过来, 老妇腿脚不便。”
布山听罢,骑马去找繁芜。
至车窗前, 他对繁芜重复到:“棘城来的,月州人,想见你。”
繁芜皱眉,若有所思。
布山没有等太久,只见她起身下车。
布山紧紧跟上。
当繁芜至那辆马车前,车老中妇人道:“还望小将军稍离片刻,有些话我只能同这位姑娘说。”
布山凝眉,看向繁芜。见她点头,他一扯马缰退开了一些。
繁芜看向走远了的布山,这才看向那妇人,见那妇人也在打量她,她等了半晌不见妇人说话,沉声开口:“是柳家的?”
从棘城来,又是月州人,她能想到的只有柳家。
她在月州这么久,都不曾踏足过柳府旧宅去看一看她姐姐住过的地方,她如果想去是一定可以去的。
可她偏生不能去,她并不想和柳家有关联。而且她知道,柳蝉的事谢长思一直在等她坦白。
她若去柳府,布山一定会告知谢长思。
可今时今日,柳家的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若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那双灵眸盯着老妇人,在等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咳了咳:“抱歉,初看时,姑娘和繁花并没有那么像,老妇这才多看了一阵,总算看出几分相像了。”
她见繁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直了身子点头对她一礼:“多有得罪。”
繁芜:“你是什么人,找我何事,我有事要办,没工夫在这里陪你啰嗦。”
听到她的话,老妇人和车夫都是一愣,老妇人大概是没料到她和繁花的性格大相径庭。
“姑娘,柳家不是来找您讨要柳蝉的。”
“什么意思?是什么人告诉你的?”繁芜的声音转冷,双眸似迸发出寒光。
魏国占据东齐旧地后大赦天下,柳家的人被放了她能理解,但柳家如何得知她又如何得知柳蝉被她找到了,她不理解。
“月州城还留有你们柳府的细作?”繁芜再问,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见老妇人不说话。
繁芜怒不可遏:“真是可笑,两年你们的人都查不清楚顾流觞将柳蝉藏在哪里,到是很能查清我的事。”
老妇人急忙道:“姑娘勿怒,老妇不是来找姑娘讨要柳蝉的,姑娘既喜欢那孩子,便交由姑娘养去,即使那孩子是我唯一的孙女……”
说道这里,繁芜怔然看向她。
原来这老妇人是柳元微的母亲?不曾想这人亲自来找她!
“老妇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来找姑娘,可老妇亲自来找姑娘,是因为这件事,”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繁芜,“信,姑娘回去再看,姑娘请附耳过来,我有话带给姑娘。”
繁芜迟疑了一阵,走上前去,待她听老妇人说完,久未回神。
许久,只听老妇人咳了几声,与她拉开距离,“姑娘,恐日后再不会相见了,柳蝉那孩子就拜托姑娘了……”
一声叹息,这老妇人仿佛比之前更苍老了一些,“这些事全交给姑娘了。”
繁芜转身要走时,车夫将一包什么东西递给她,繁芜本不想接过来的,但她很快想到了什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车夫对她点头一礼后,调转车头,向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繁芜看这马车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信,她皱着眉将信放入衣领内,提着那包东西向马车走去。
月州城外积水渡口,当竹阕乙与谢长思乘船而来,繁芜的马车停在渡口边。
这个渡口是去岁腊月才建成的,至今时逐渐形成集市也有不少酒肆茶馆陆续建起。
见到他们下船来,繁芜走下马车,渡口的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裙摆,环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日光柔和的映照着她白皙的脸颊,渡口边有不少人看向她。
直到那船上的一队人走下来,路人的目光又很快被为首的身着甲胄的几人吸引。
当竹阕乙的目光与繁芜的目光交汇之时,谢长思已快步向繁芜走去。
“数月未见,怎么个子倒是高了。”当谢长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繁芜猛地收回目光,她微躬身行礼后,神情麻木地说:“数月不见,大哥依然只会揶揄我。”
她已经大半年没长过个子了,他就是故意的。
谢长思微眯眸:“我说怎么看着高了,原来是又瘦了。”
“你……”繁芜原本因那柳家的事,至此时也没缓过神来,一张脸没展露出丝毫高兴,甚至有些冷漠。